马国纲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明白过来之后,如遭雷击,平日里的雄心壮志,一时间都灰飞烟灭了。
但当他看到神情自若的方似源之后,忽然也平静下来,“先生自然有办法,在下猜的可对?”
三姐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只是提醒马国纲:“这些时日最好不要得意忘形,以免二圣回銮,有人翻旧账。”
马国纲一听这敷衍的话,便知道三姐并未将他看做心腹手下对待,不过他却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故而走近一步,低声道:“若是陛下回不来呢?”
“陛下北狩,数千禁卫随行,更有神武将军等将领忠心耿耿,你在胡沁些什么。”
三姐挥挥手让他退去,自己同亲卫们讲解学自计磊的战阵合击之法,既能教导他们,自己也算温故而知新。
如此过了两日,围城的叛军几乎不再攻城,裴广杰便从城头的守军中抽调出一半,开始巡视城内维持安定,在城中十分有名望的方似源自然在其中。
京城未定,城中不仅有匪类流窜,更有宵小趁机作乱,偷窃抢夺钱财、淫□□女乃至于杀人放火之事,都屡见不鲜。盖因城中百姓数十万之众,哪怕作恶者十中有一,也是分外大的数目了。
因太子之故,三姐又升了半级,总管京城之内的防务,故而她得带着亲卫们巡视全城,要是哪里有了突发情况需要她处理,这帮人就只有到了半夜才能休息。
外有敌军,天子又不在朝,京城之中文治松弛几乎以武治百姓,城中知府以下的各级文官都暂时归于方似源手下,按照她的指示处理民间的种种案件。
三姐也因此一跃而起总揽了城中军政大权,要不是城头尚有三千羽林卫,内城中诸勋贵也有几百私兵,京城中简直成了她的天下。
好在送计红胜出京前她曾通读了各代的官员仪轨,又结合后世的法典形成了自己的治政方法,处事公正不乏手腕,不仅百姓们信赖感念,屈居她之下的官员们也纷纷服膺。
且三姐自己就是商户出身,联络薛家夏家等出力,又有卢子康等粮商平抑粮价,市场竟然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令许多人啧啧称奇。
三姐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一双明眸却越来越亮,丝毫看不出疲态,这日中午她回到贾府,尤老娘还是陪着老太太打牌解闷,她先去见过一番,出来时贾赦贾珍等已侯在门前,特意与她相见。
这些时日三姐指点着贾琏改进了府邸的布防,内城中贼人流窜,听闻其他人家多有受难,唯有贾府听从她的安排,秩序井然,匪类无可奈何。她如今又十分受太子看中,大权在握,于情于理贾府众人都要主动来见。
三姐便顿了步子,与他们谈了几句,尤其问城中的勋贵之家有什么动向。
贾赦贾珍二人别的本事没有,交了许多同等人家的酒肉朋友,消息着实灵通。
贾珍见她问了,又瞄到三姐手中长戟,不敢不照实说,只是他自诩长辈,便以目示意。贾蓉只好道:“理国公柳芳的幼子近来正嚷嚷京城中白天也禁夜里也禁,实在没趣,想……”
“想什么?”
三姐素来也听闻这人乃是有名的纨绔,只是不知他在此等分外为难之际,又想出什么花招。
她的声音虽不大,可在城中杀伐果断一手遮天一段时日,生生听得贾蓉寒颤起来,吞吞吐吐地说:“他,他想出城,打猎去。”
“真是笑话。”三姐勃然变色,现下城中守军维持局势已是不易,每日都有人受伤不治身亡,内城里压根没见过血的大少爷,竟然拿人命当儿戏,还想出城去玩乐。
贾赦贾珍等看着三姐生了这么大的气拂袖离去,不由得面面相觑。自她治政以来,贾府众人也渐渐知道三姐最是偏向百姓的,但凡官员勋贵做了不法之事,她非要上门去找晦气不可,弄得城中人人叫苦不迭。
而她如今身处贾府,老爷们别说打骂下人欺辱百姓了,就是看中那个丫鬟,要是她不愿意告到三姐那里去,方似源就能当场给他们没脸,这半个月以来贾府的男人们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何处惹了三姐,看到这活阎王拔剑。
直到看不见三姐的背影,贾赦才嘟囔道:“总归不是咱们犯了错,要是柳家的小子真敢做下这事,且看着她怎么打上理国公府。”
贾珍也从衣袖中掏出三姐执笔、宝钗等负责印刷分发的战时管理条例,看了一会,念道:“城中之围未解,而亲身靠近城门或派遣家人、怂恿百姓接近城门意图出城者,杀无赦。”
在场众人都沉默下来,如今方似源的屠刀还没挥到累世勋贵之家,但看她如今的气势,谁真犯了错,她也不会轻易放过。贾政咳了一声,道:“柳公岂是不智之人?定会教好儿孙的。”
他又吩咐贾琏等:“方大人若有事,尔等尽力协助。”
贾琏唯唯应下,大家方散了。
这边厢三姐回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