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奴才放心不下,来接高公公的差。”
宋廷禛抬眼看他,此人明明是笑着,却偏偏令他生了十分的寒意。他咳了几声,依然语气平和:“朕不碍事,就是有些乏了。”
这时门外的营兵来报,说是在殿里殿外并未查到异样。林邵白侧脸点头稍作示意,又转过来冲着宋廷禛抱拳道:“既然荣安殿无事,臣等先行告退。”
转身前,见全孝一副凛然姿态立在一旁又道:“既然公公不当差可有兴致到前门与众将士一乐?您牌技精湛,我手下的兵都争先恐后的想与您较量呢。”
天子脚下,聚众赌钱吃酒本就逾矩,宦官与前朝将士同乐更是事关生死的大忌。这等狂悖之言,在北燕与西肴断是不敢宣之于口的,但是在大荣,却是人人津津乐道的好逗趣儿。
全孝素来最为贪赌,只因兄长毙命才哀悼规矩了几日,这会听林邵白坦诚相邀,一时心底痒得很,讪讪说道:“小林将军别取乐奴才了,您们都是朝中新贵,怎能和小的一同玩乐呢。”
“别人是奴才,你全孝公公可不是,宫中上下谁人不闻你全氏兄弟的威名,连府里的长公子不都得给你几分面子。”林邵白知道全氏祖上数代前曾与荀家的远房结亲,要论辈分,当今的皇后都得喊他们一声娘舅,正因此,这全氏兄弟这些年在朝里朝外可没少忙活。
“不敢不敢...”全孝笑着欠身,语气却愈发飘然,“眼下陛下急症未逾,奴才怕高公公一人在这怕是伺候得吃力。”
宋廷禛正愁被全孝监视得难熬,这下更顾不得什么体面规矩,暗中推波助澜道:“朕只是乏力得很,连高平也一并出去吧,朕要睡了,有什么事去禀告皇后便可。”
说出这话时,宋廷禛才浑然发觉在这阖宫上下所有耳目之中,竟唯有荀翎儿一人身旁能让他感到半分欢愉与松弛。可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欢愉在日夜苦熬面前太过渺小了。
高平顺水推舟的行礼告了退,临走前还不忘再刺激全孝一把:“全公公若是当真替在下当值,那我就却之不恭啦,烦公公在廊下值夜侍候,我先回去了。”
“你..这..”全孝眼睁睁地看着高平打着哈欠退了出去,又见宋廷禛似乎真的疲惫至极,禁卫军也查无可查准备收队,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冤大头一般。
“那..公公劳苦功高,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聚。”林邵白说完,向殿内静候的营兵招了招手,正转身要离开,却被全孝拉住了手腕,他笑道,“哦?公公还有兴致?”
“陛下既然不用人伺候,那我也不便在这打扰了。”
林邵白笑得更盛,抬手为其引路道:“前门营房里备了上好的清茶,公公请。”
全孝摆手恭让,却并未立在原地,二人你推我让的,众营兵知道今晚有了消遣也个个嬉闹地一哄而散,没有人理会那个侧身沉默的人。
宋廷禛缓缓地睁开双眼,立耳聚神,直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与盔甲摩擦声渐行渐远才松开了僵硬的身体。
他艰难地起身,推开寝殿的大门,目光稳稳地平视前往,庭院草木倒影幽深,四至无人清寂的可怕。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嗯,还有体温,还活着,那就继续与他们顽固地斗下去吧,斗他个头破血流天昏地暗。
既然四至已是昏暗,那不管去哪里,都是觅光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