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丫头弯身来,与她四目相对间。
沈青缨欲以眼示意,却因眼肿滑稽而被其忽视。
那丫头又转呆呆盯住了她那满头富丽堂皇的花簪金冠。
只见其伸手抽出一支金槿花簪,于沈青缨眼前细细比划。
沈青缨留意着,唯恐那金簪尖尖细细一端要撮她眼。
是以面露惧意,口鼻中是呜咽不停。
小丫头不理她,只瞧着手中金簪,随即咧开嘴来,“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而后顺手将金簪插入自己发髻。
沈青缨还未反应来时,小丫头趁着她不得动弹,三下两下将头上饰物一应取下,予自己别上。
少女头上发髻细弱,堆砌着这等沉重之物,尤显得颤颤巍巍。
沈青缨急眨两下眼睫,那小丫头已是花枝乱颤地将那钗环插戴自己发髻间,搔首弄姿,愈发得意。
沈青缨弄不明其意图,但见其行为后,果断伸长着脖子呜咽再次叫唤。
少女移眼来,沈青缨示意其取走自己堵口帕子。
一番折腾后,小丫头整理完冠钗,终明了其意图,一手兰花指极嫌恶地将那早已濡湿的帕子抽出。
沈青缨因口张而僵硬,唇角有些撕裂的红痕迹,嗓子亦不适地干咳两声。
即便如此,她也不忘与人道谢。
丫头未理,手上依然仔细着摸摸头上金冠细致纹理而露欣喜之色。
“那个,姑娘,”沈青缨吞咽涎水润了润嗓子,舔了舔干涸唇瓣,“可否请你将绳索解开?我这身上还有值钱饰物,也一应给你可好?”
小丫头本不甚感兴趣,待听得还有东西,便转身来,对其露出贪婪之色。
沈青缨强装镇定,与其微笑对视。
很快绳索解开,沈青缨恢复自由之身。
正待起身,却因先前绳索捆结而只觉浑身麻木,气血不畅间猛然跌落,再次撞在木塌上。
小丫头等不及,很快上手在其身上摸索,什么玉镯金钏,玉玦宝带全都收集齐全,只留颈间内里一素雅雕木,其大小如鹑卵,墨中带朱,莹润光滑,花纹雕枝缠绕。
小丫头拽起瞧了是个木牌牌,嫌弃地将其丢下,是以留了下来。
沈青缨身上衫垂带褪,衣衫不整地瞧她将一应事物均戴上,早已顾不及她。
她待气血活络一番后,整理衣物,站起身来摆弄摆弄身骨。
发间未有钗饰做固,很快便有千丝垂落,直垂落地。
“可否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再此?”
沈青缨礼貌搭言。
那小丫头沉浸于金玉满怀中,遂未曾搭理。
她只好试探着走去外间,及至出门时,那于她矮了半截头的丫头竟大力间猛然扯住了她的发。
沈青缨吃痛惊呼,回转身去,以为是要阻拦。
可随即那丫头行为让她诧然不已。
她动机原是要她身上的这件锦绣华服。
沈青缨只得褪脱予她,就着一夹袄背心才畅通无阻地走出外间。
旋风狂卷,北风呼啸,沈青缨打了一冷颤,拢了拢衣襟,双臂环抱着审查这院落。
屋院断桓缺瓦,荒草萋萋未有人修理,且那关门闭窗的屋子好似都住了人,只是不曾见现身。
看罢一番后她又独独留意到那东北角一翠绿湘妃竹伴着斑墙傲然挺立。
正细赏,忽闻得有人语声。
她怯怯谨慎,环视一番,才知人语来源外墙。
她蹑手蹑脚窝于墙角跟,侧耳倾听。
原来这陋院紧邻外街小巷。
她目测一番,也许可借着这簇竹景逃去。
随即她寻来思去,正要尝试一番,不巧,身后忽传来疾步声。
她旋即打消念头,回转身,装作漠然。
原来是那丫头被昨日那嬷嬷揪着耳廓慌张寻来。
“哟,姑娘吔,你这是作甚?难不成还想在这天寒地冻地冷死不成?”
嬷嬷赶来见了她这单薄模样惊呼道。
沈青缨又一个不自觉冷颤,唇齿间亦是战战兢兢,但还是出言澄清:“嬷嬷说的什么话,我只是出来瞧瞧,想要将脸上妆容清洗清洗。”
嬷嬷审视她一番,未曾多说什么,放了身前丫头,只言:“那罢了。这事傻丫儿去做,不便你操心,紧要回屋去,别冻坏了,到时三爷来瞧,少不得一番晦气。”
沈青缨点头,随她进屋。
那嬷嬷依不罢言,口中唠叨:“我事先听闻你小姐身份,所学均是宅中礼记,未曾想,你竟是这般浪荡蹄子,要不是这院儿里未曾有男人来,你怕是都要勾搭一二了。”
嬷嬷口不择言,沈青缨有心恼怒,却只得忍气吞声,不曾驳斥。
心思杂乱间,瞧得那被称为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