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面色未变,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赵源看着他平静过了头的神色,怪异感顿生,许多思绪在头脑中一闪而过,怎么抓也抓不住。
礼部尚书最先反应过来,“这敲得是……是丧钟啊!”
顿时,朝堂一片哗然。
娄余官阶最高,自然得出来主持大局,很多官员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诸位稍安勿躁。”太师如往常一般沉稳,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烦请诸位稍等,我去庆兴殿瞧一瞧。”
赵源沉思半晌,在娄余刚踏出殿门时开口道,“我还是陪太师一同去吧,若真有什么要事,三省六部也能立即调动起来。”
说罢,他又交代了中书侍郎几句,便追着娄余出去了。
娄余见他追来也不恼,毕竟无论早一刻还是晚一刻,得到的都是一样的消息。
淳于绥薨了的消息。
只是,他们都没能走出明德宫。身着丧服的內侍匆匆赶来,将他们堵在了门口。
“陛下口谕,今日罢朝。”
淳于胄还在传口谕,钟声也达不到皇帝驾崩的数量,那会是谁?
赵源看着內侍的丧服,一个人影突然冲进他的脑海,“长……”
他刚开口就被娄余抢过了话头,“陛下可有说缘由?”
“长公主薨了。”內侍道,“未来七日皆不早朝,烦请两位大人告知其余大人。”
內侍通传完又急急忙忙地走了,娄余轻叹了口气,正准备回殿内转告此消息就被赵源拉住了衣袖。
“你早就知道了。”
娄余问,“知道什么?长公主薨了?”
“不然呢?”赵源逼近他,“怪不得你在殿上那么平静,原来如此啊,娄太师。”
“喜怒不形于色,赵大人可还得回国子监好好再学学才是。”娄余对他的质问恍若未闻,说话间便轻而易举地拨开了赵源的手。
“再者……”娄余与他反向站着,一偏头便凑近了赵源的耳。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嘲弄,“就算我早知道了又如何呢?”
“你……”赵源将头往后一仰,面上惊疑不定,一个可怕而又大胆的念头正缓慢形成。
赵源盯着娄余的眼,似乎要看出些什么破绽。只可惜这场僵持自始至终都是尚书令单方面的,娄太师游刃有余得多。
“是你做的。”半晌,赵源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呵……”娄余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赵大人,你得讲证据。”
“这事儿你脱不了干系。”此时的赵源确实没有什么证据,可他就有一股直觉定要咬死娄余。
“行吧,那就烦请赵大人到三司那儿告我一状,或是到陛下那里参我一本。”娄余无所谓的笑道,当真是坦荡极了。
赵源没有证据,即使再怎么能说会道,白的也变不成黑的。而且以他这个官位,是不敢轻易拿出来赌的。
即使三司真的找上门来,他的手脚做得够干净,也查不出花儿来。再不济自己身后可还有瑞王和慧王,只要他一天还有用,这两位就会保他一天。
“娄太师说笑了,我怎么会去参你呢。”赵源的表情突然变了,不再像方才那般咄咄逼人,“我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你放心,无论是谁,这事儿都与我没什么关系。”
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赵源的直觉从未出错过,这一次,他相信也是。
只是,有些事情大可不必放在台面上来死磕。
琉璃阁。
淳于承到的时候内务府还没有收殓完,皇后拉着淳于绥的手不放,哭得肝肠寸断,饶是淳于胄和淳于佑两个人都不能把她和淳于绥分开。
“陛下,娘娘。”他在三步外的地方站定了,随意请了个安。
皇后一见着淳于承,立刻咬牙切齿,张牙舞爪地朝他冲了过去。
“是你!一定是你!”
她抓住淳于承的衣领,一只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下来却被淳于承毫不留情的锢住了手腕。
这一下淳于承只用了三分力,但向来金枝玉叶的皇后也是受不住的,顿时便疼得惊叫了起来。
“快住手!”淳于胄喝道,“你成何体统!”
淳于承本就不想碰她,听皇帝这么一说,便在松手的一瞬间将人朝后甩开了。
“啊——”
“母后!”
淳于佑连忙冲上前接住了她,皇后哭了一夜,滴水未进,本就头晕,这番再被淳于承这么一推,便直接晕在了淳于佑的怀里。
“太医!!太医——”
“别叫了。”淳于承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指着就在门口的太医,“这不来了吗?”
淳于佑的眼中快要喷出火来,“皇兄,你如今是连母后和父皇都不放在眼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