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穆清肤白如雪。
娄穆清一如王贵初次见她时那般清冷,却又比那时多了几分烟火气,更近人情了。
瑞王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神色依旧冷冽,可那般夹杂着隐约叹息的轻言细语便足以让内侍总管感受到了她的难过与不舍。
那种藏匿着的、不愿让人发觉的情谊。
小心翼翼,却难以隐匿的悲伤之情。
王贵短暂的震愣了一瞬,随即装作什么也没觉察般说道,“您可要进屋里坐一坐,陛下和王爷若瞧见您来了,想必也会高兴。”
娄穆清摇了摇头,无意去触淳于胄的霉头,更不想淳于承因为顾及自己而乱了分寸。
“我在此处等便好,现下还是留些时间给陛下与王爷父子叙情罢。”
“那王妃不如到隔壁稍作休息,喝口热茶,若王爷出来了奴才便来叫您。”王贵道。
娄穆清思虑了番,在这处傻站着也没什么意思,便应道,“也好。”
王贵招了下手,就近的宫女便走了上来,领了伺候的差事又安静地退下准备了。
“王妃,这边。”
王贵抬了手,将娄穆清引着朝隔壁房间走。他出于习惯边走边四处暗自打量着,在触及楼梯的一处时顿了下脚步。
“是太子。”
娄穆清循声也停了脚步,一偏头便瞧见了面如土色的淳于佑。
淳于佑也看见了她,加快脚步迎了上来。他昨儿一夜未睡,连琉璃阁都未走出一步,方才送淳于绥安置后又匆匆回来,未曾停息半分。
“你来了。”淳于佑的声音嘶哑,却透着强力。
“太子殿下。”娄穆清俯身行了个随礼,“节哀。”
淳于佑仍穿着昨夜那身暗金蟒服,头上的金冠耀眼,即使他眼下青黑一片,面色蜡黄,他也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气势凌人的太子。
“为何不进去?”
“陛下与瑞王殿下正在里头说话,我不便打扰,便想着先到隔间等着。”
“那本宫同你过去,王贵在这儿候着,以免父皇找不着人。”
王贵:“是。”
淳于佑自懂事以来便时时刻刻活在害怕失去长姐的担忧恐惧之中,如今噩梦骤然成为现实,他却发现自己连一滴痛苦的泪都流不下来。
那种窒息般的痛苦将他层层笼罩,他却在这种溺毙中越发的清醒。
淳于佑早已咬死了淳于承,等什么证据都是虚的,况且三司能查出个所以然才真是有鬼。
黄泉路上孤单,他得尽快给皇姐找个伴。
“淳于承做了什么?”
娄穆清刚踏进房间,淳于佑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有破绽。”她早料到淳于佑跟过来的用意,作回忆状道,“一路我都与瑞王呆在一处,不见他有何反常。晚宴之中,宫女的手脚都干净利落,着实瞧不出纰漏。”
淳于佑眸色暗沉,“有光便有影,动作了怎会不留下痕迹?”
他没说明,但娄穆清知道太子正在怀疑自己。
“那汤是我亲手盛的。”娄穆清直接道,“旁人只能是在之前做的手脚。”
淳于佑的眼睛眯了下,探究又危险。
“那汤我是先喝了,公主才喝的。”娄穆清不为所动,依旧不疾不徐地说道,“汤碗上皆有毒药,可勺子上却没有,太子不觉得奇怪吗?”
“若公主也用了勺子,下毒之人岂不是竹篮打水?”娄穆清未等淳于佑的回答,接着说道,“此人一定极为熟悉公主的饮食习惯,早已判断出公主不会用勺子,才会在两个碗上都淬毒。”
“可勺子上也涂上不是更万无一失吗?”淳于佑眼神锐利。
娄穆清闻言秀眉微皱,似乎也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对啊,为何?”她对上淳于佑的眼,清水般澄净的眼浮上了疑惑。
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无辜透亮的眼神!
淳于佑有些烦躁了,在晚宴上对淳于承说得话不完全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是他确实疑惑为何勺子偏偏没有毒。
“或许……”
沉默许久后,娄穆清缓缓开口道,“或许勺子没有碗那么方便。”
“若是那毒是在凶手的手上,大庭广众之下想要触碰勺子比拿碗要难得多。”
娄穆清本因为困惑的眼迸发出一丝光亮,“不然,没道理放弃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
“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
淳于佑看着她的五官因为这番推论而灵动了起来,原本无波的脸色也有了神采,是解了个密般的豁然开朗。
他对娄穆清本就心存疑虑,如今坏事又接二连三,即使娄穆清表现得再坦荡,淳于佑也不敢轻信。
“也许罢。”
太子点了下头,未再多言。
算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