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清晨,叶宣给爹娘请过安,吃完早膳后,在揽月阁休息片刻,便坐上马车,前往玉京城外十里远的法云寺。
今日是十五,是进香祈愿的好日子,叶宣当然是不会错过的。
大约一刻钟后,马车稳稳的停下。
叶宣从车厢里出来,扶着丫鬟碧桃的手,踩着红木矮凳下了马车。
如今刚过巳时,法云寺内的香客,已络绎不绝。
叶宣抬起步子,进了寺门,先是去了大殿。
叶宣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祈愿道:愿爹娘身体康健,兄长仕途顺遂,全家人平安喜乐。
待心愿禀完,叶宣睁开了双手,从碧桃手里接过香,站起身恭敬的插在鎏金香炉内,转而出了大殿,去参拜其他佛殿。
“姑娘,真的不去姻缘树那里,拜一拜吗?”碧桃出声问道。
她们所在的位置,与姻缘树不过五步远的距离。
叶宣已经将法云寺所有的佛殿,都参拜了一遍,却独独漏了那棵,最灵验的姻缘树。
叶宣闻言,步子一顿,扭头望了一眼,世人口中最灵验的那棵参天大树。
树枝上几乎挂满了求姻缘的红飘带,那红飘带,借着清风,微微浮动,十分好看。
叶宣驻留片刻,将视线收回,出声道:“回,吧。”
爹爹在她幼时,就已经给她定了亲,是魏国公府二老爷谢璋的长子谢池,在家排行第四。
她与谢池见过两面。
在她的印象中,谢池面容清秀,谈吐得体,日后成了亲,若举案齐眉最好,若是不能,那面子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碧桃听到自家姑娘的回答,微微有些失望。
姑娘今年已经满十六了,早就是可以成亲的年岁了。
谢家四郎谢池,虽与姑娘定了婚约,可也只不过是口头婚约。
而今,谢家更是半点提亲下聘的打算都没有,就这么干拖着。
姑娘碧玉年华,其实不必在谢池这一棵树上吊/死,但这些话,她不能也不敢说给姑娘听。
谢家装聋作哑的原因,她也猜得到几分,说出来,只会惹姑娘伤心。
叶宣抬起步子刚要走,便有一个高大的男子,迎面走来。擦肩而过时,强大的气场,不由得引起了叶宣的注意,好似是沉水香的味道。
叶宣尚在闺阁之中,并不敢抬眼打量,微低着头向前走,“嗒”一声响,好似有什么东西掉了。
叶宣停下步子,转身低头一看,是一个香囊。
叶宣捡起香囊,想着应该是方才那位公子掉下的。
这是一个深蓝色的杭段香囊,上面绣着几根碧色的竹枝,正是沉水香的味道。
叶宣向前看去,那位公子,已经走出了几步远。
叶宣忙看向身边的碧桃。
碧桃瞬间明白了叶宣的意思,大声喊道:“前面那位公子留步,你的东西掉了。”
谢珩闻言,停了步子,转身后发现,一个姑娘正盯着他看。
东西掉了?
谢珩低头一看,果然,腰间的那个香囊没有了,旋即阔步走回去,来到叶宣面前。
看到来人,叶宣的脸颊微微泛红,这公子丰神俊朗,一身湖蓝色杭段圆领衣袍,透着清冷矜贵。
“这位公子,这香囊可是你的?”碧桃出言帮叶宣确认道。
谢珩闻言,看着叶宣手中的香囊,“嗯”了一声。
确认过失主,叶宣微低着头,不与谢珩对视,用双手将香囊递还给谢珩。
谢珩瞧着身量不过,刚刚到他肩膀高的,面容姣好的女子,伸出手去接香囊,特意避开了,握着香囊两侧的,青葱似的玉指,言道:“多谢。”
待谢珩拿稳香囊后,叶宣朝着谢珩微微欠身颔首,而后迈着步子离开了。
谢珩瞧着这一抹浅青色的背影,摩挲了一下香囊,而后挂回到腰带上。
“侯爷,这姑娘好生奇怪,怎么让一个丫鬟问话。”跟在谢珩身旁的贴身小厮,玄墨出声道。
谢珩功绩卓著,除了首辅,当今圣上还赐了他宣宁侯的爵位。
玄墨有些纳闷,说这个姑娘高傲不愿开口吧,她的态度又挺和善,说她不懂规矩让丫鬟出言吧,又礼仪周到,真是怪人。
“不得妄议他人。”说罢,谢珩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玄墨连忙抬步跟上去。
叶宣出了法云寺,坐上马车后,随着马夫一声轻鞭,马车哒哒的向前走去。
距离玉京南城门,不远处的茶楼之上,一个穿着紫色宽袖交领袍的男子,摇着一把竹骨折扇,倚靠在木窗边,眼睛一直瞅着,进入南门的马车。
眼神时而迫切,时而平淡。
直到一辆标志着‘容安伯爵府’的马车缓缓驶来,那茶楼之上的男子,目光才重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