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人,我喜欢上一个国度。
……
日本的街道比中国县城的小巷干净很多,没有偷偷堆积在角落的垃圾,也没有随风卷起的飞沙,干净整洁,一丝不苟,像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我站在人行道前,等待着红绿灯从笔直的红色线条慢慢消减至零,然后跳动成绿色。
“滴——,滴——,滴……”像滴落在平静湖面的外来之物,心脏骤然收缩。
异国他乡,车马喧嚣。
身旁的行人大多都戴着口罩,而我更愿意称之为“白色面具”。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隐约瞧见没有变化的眉眼,千篇一律。
我到日本已经有几个月了,可我还是不大习惯这样的生活,压抑拘谨。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和令人不适的氛围……
绿灯了。
我混迹在拥挤的人海里亦步亦趋,却渐渐落后于大部队,然后慢慢交错……
最后,我的身侧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而不远处的绿灯还在闪烁。
……
我以为我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但我总是低估了人的适应性。
通往伊达工业高中的路,我竟然已经能够脱离导航,轻车熟路地前进在正确的道路上。这使我产生了一种我已经融入宫城县的错觉。
春寒料峭,云卷云舒。
我拉了拉温暖的围巾,摘下悄悄落在肩膀的粉色花瓣。
三月,宫城县的樱花已经开了。时有时无的疾风兀自卷起粉红色的流云,袅袅娉娉。
一场春雨后,落花狼藉。
一树盛开,一夜凋零,只为一瞬的极盛艳色。而这朵残留的花也终归落在了我的手心里。
有人[1]说,日本感源于樱花,绚烂而短暂。
而我讨厌樱花。
……
在电车上,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
在拥挤的电车上,明明还有空位可以坐下,大家却不约而同地选择站着。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我仍然坚信“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人生信条,义无反顾地坐下了。
一刹那,我感受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隐晦视线。其中,来自身旁左侧的视线最为瞩目,他好像并没有避讳的意思,反而光明正大地盯着我的侧脸。
额,这个位置不能坐吗?可是明明没有人坐?难道我今天穿错衣服了?还是妆容花了?不会呀,我出门前都检查过了……
我满头问号,却不想过分纠结,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继续鲁莽地安坐着。
余光中,我才意识到我身旁的人似乎是“巨人”,与往日不同的身高差让我有些惊奇,而且来自左侧一直没有离去的视线同样让我很在意。
于是,我转过头。
排山倒海的压迫感……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抢手的位置没人坐了。
简洁利落的白色寸头,面无表情的脸,没有眉毛的奇怪特征让那双上挑的眼更加凶狠,皱着眉,嘴角的弧度向下,像是在不满什么。
诶?为什么生气?我做错了什么吗?
“阿喏,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依旧阴沉着脸,乌压压的黑云在凝聚。
我有些紧张,该不会要骂我吧?
然后,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便不再看我了。
诶?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不过,没事就无所谓了。
与此同时,我听见了人群中有人突然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气氛好像突然升温了。
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是听小民工新歌比较重要。
……
耳机突兀地被摘了下来,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诧异地转过头看向身侧疑似□□混混的人。
又又又又怎么了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电车的路线图。我一脸迷茫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然后发现我的终点站要到了……
啊!听歌听到忘记!
不过,他怎么知道我要在这站下的?而且他怎么也和我一起站起来了?!
等等,他这身衣服好像是伊达工业高中的校服吧?!我刚刚竟只关注到他凶恶的脸,居然没有发现是校友。唔——,虽然腹诽不好,但他竟然是高中生吗……
“谢谢,刚发现原来我们是校友。”因这巧妙的缘分而突然倍感亲切的我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你好,我叫叶悠,来自中国。”
“青根高伸。”他点点头,简单地说了名字。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补了句,“日本人。”
噗——,有点可爱。
在日本,拥有着一望而知的日本名字,居然还要特意强调自己是日本人吗。这个人有点有趣呢。
青根高伸,就是我在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