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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京治两指抵住一张空白的小卡纸,这是你给他的心愿卡。
“我想看你哭。”
这句虎狼之词让你一愣,他过分认真的表情让你有些好笑地扭头看着这位异想天开的男士。
“你不是见过吗?”
如果流泪也算哭泣的话。
那,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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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绫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阳光乐观,热情幽默,几乎没有人会讨厌她。
就像现在一样。
她抱着高高垒起的厚重作业,笑着和任课老师讨价还价免费帮忙的奖励,顺便一路上一刻不停地和相熟的同学打招呼。
甚至因为忙不过来而不慎撞上他,导致作业洒落一地,即便如此她的脸上除了一瞬生理性的疼痛表情以外,依然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展露。
常人遇到糟心的事情,即便想要遮掩的心情再强,眼神的骤变,眉头的幅度,甚至是肌肉的活动会都将情绪的转变袒露无疑。
而白川绫海什么变化也没有。
所以,赤苇对白川的第一印象是这个人似乎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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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家荣格提出过“人格面具与阴影”的理论,简单来说就是当一个人表现出A面时,他的负A面就被隐藏起来了,就像光明和阴影一样双生双克。
赤苇京治看见在图书馆看书的白川绫海时,他莫名地想起了这段话。
白川绫海看书的样子很安静,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满是专注与认真。
她一个人的时候,和在人群中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浑身上下透露着冷淡疏离的距离感。
白川绫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有些好奇,落座在白川绫海所在的书桌。
即便坐下的动静再轻微仔细,却还是惊扰到了她。
她抬眼。
偶然对视。
礼貌一笑。
低头看书。
习以为常的动作多么流畅,陌生礼貌的眼神让赤苇一瞬间就意识到白川根本没有记住他。
不过,也确实没必要记住他。
他们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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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来图书馆的次数变多了。
从木兔中午来抓人却找不到的次数猛增和图书馆登记簿上越来越相近的两个名字可以看出。
借阅完新书的赤苇喜欢找一个空桌安静坐下,一个人霸占宽阔整洁的书桌相信没有谁能拒绝。
不过,也有例外。
当白川出现在图书馆时,他总会选择坐落在她所在的书桌。
有时候她会抬头看,有时候她不会抬头看来人,而是翻阅着读物。
但每一次选择坐下的时候,他抬起并不沉重的椅子的手总是无端地紧握,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是担心对方抬眼还是遗憾对方没抬眼?
但即便如此,只要坐下的次数足够多,她会慢慢觉得他眼熟,甚至会朝他点点头。
第一次点头后,他对着书的封面看了整整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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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进入美术教室的时候,上一个班级的同学还没有走完。
他们围在一幅幅画作面前观赏,这是美术老师布置的上堂课作业——眼中的风景。
白川绫海站在人群中央。
她画了美术教室透过窗外能看到的风景。大片大片的绿色布满整张画作,一片片各不相同的枝叶层次分明,几乎遮盖了窗户。
这样的视角,他甚至能够推测出她上课时坐在哪个位置。
班上的同学都在说她想逃课的心思昭然若揭,因为透过窗外绿色枝叶的背后是枭谷的大门。
她笑了笑说,这都被你发现了。
可奇怪的是,窗外那颗据说开校期间就种成的榕树却带了些蓝色调,明明现实中的树叶是青绿色而不是蓝绿色。
不对,那不是树叶的颜色。
浓密树叶间那些星星点点的蓝色,不是光影交错,也不是颜色层次,好像是天空的颜色……
他站在白川的座位旁,望向窗外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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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里科夫,是契诃夫小说《套中人》中的主要角色。
他的最大特点是把一切都装在套子里,认为这样才有安全感。
而白川绫海就像小说里的人物,喜欢将蓝色装在绿色里,让人猜不透。
什么东西是蓝色的?
是天空吗。
他猜不透。
直到有一天他偶然发现她停留在文学杂志的封面很久了。
那是一片蔚蓝的海滩。
海天相接,空无一人的木制栈道孤独地通向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