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莲州？”
季夫人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来莲州做什么？可别犯什么糊涂啊！不行不行，你快写信给他，叫他不许来！”
“哎呀，你这妇道人家，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一惊一乍的。”
季老爷慢吞吞的说：“蒙刘大人青眼，替他在福王手下寻了个差事，他要去福王封地上任，路过莲州而已。”
“藩王的手底下能有什么好差事。”
“也好过在卫所蹉跎岁月，福王到底也是个贵人，能在他手底下做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好挑三拣四起来了。”
“那日后不能常见到了瑛哥了。”
“他原本在卫所当差的时候你不也见不到吗？”
“可在晋阳的时候离得多近呀。”
“你当初搬去卫所岂不是更近。怎么不见你去。”
季夫人收了声，“那我可不去，卫所可太荒凉了。”
“行了，你睡吧。我和瑛哥回个信。老大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
“哼，只怕整个季家都姓陈了吧。”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你不信？你不信等回去瞧瞧，咱们打个赌？”
季老爷想要应下，却发现好像真有这种可能性，他不耐烦的挥手，“行行行，我才不和你赌呢，这好男不赌你不晓得呀！”
季夫人躺在床上闷声丢下一句，“我只听过好男不当兵。”
“嘿，你今儿找打是吧？”
季老爷伸手就要朝季夫人扬去，却听到她略带哭腔的说：“我的瑛哥多聪慧呀，他若是能参加科举，不比兰庭差的……”
沉默了半刻，季老爷高高举起的巴掌最后轻轻的落在季夫人背上，“行了行了，说这些做什么，都是没影的事，是只怪那孩子投胎时没看清，投到了我家。”
他这句安慰，让季夫人抽泣得更厉害了，他手足无措起来只能抓了抓头皮坐回桌案前给两个儿子回信。
“老大你不要没事往你舅舅家跑，多顾着……”
窗外的虫鸣渐渐响亮起来。
九珠披着头发坐着烛火前发呆，松衣、桂叶拿着茉莉花的头油给她顺头发。
她这把头发又黑又亮，梳起来却也很麻烦。
“姑娘这头发生得真好。”
九珠不说话，只是盯着窗外发呆。
外面有什么呢，外面除了空中高挂的一轮孤月，旁的什么也有不了。
月亮在上头晃呀晃，九珠就在那里等。
终于，她等的那个人来了。
“你怎么才来呀，前院有什么东西叫你收拾得这样久？”
顾绮知道自己慢吞吞的，被九珠训了也不生气，反倒笑着说：“叫姑娘久等了，前头在晋阳带回来的一些东西，我准备给少爷送过去呢。他最近用功得厉害，哪里都去不了，先生管教得严厉。我怕少爷闷得慌，准备寻个何时的时候给少爷送过去呢。”
“你倒是常惦记着阿兄。”
九珠知道，家人都盼着她能嫁到袁家。
绝不会同意她的任性，可阿兄呢，他会怎么做呢。
她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玉京对她来说那样陌生，那样遥远。
如果都盼着她去，就连阿兄也盼着她去的话，她也就只好去了。
她在谢家孤零零的，以往最信任的阿姐这次也站到了另一边。
她想听听阿兄的意思。
“阿兄不回来了吗？”
“先生盯得紧，连我都不许多去。”顾绮猜九姑娘是想见少爷，“您不用担心，等到您出阁的时候，少爷肯定会回来的。”
“那也太久了，还要一两个月呢。”
九珠等不了那么久，她现在就想得到答案。
“你什么时候去给阿兄送东西？”
“就六七天后吧，怎么啦，九姑娘有东西托我带给少爷吗？”
九珠点点头，“对，到时候你来寻我。”
顾绮和桂叶、松衣都没有多想。
“姑娘既是要送东西，何必这样麻烦。您吩咐一句，我们做下人去办就是了，犯不着您把顾绮叫来的。”
“我不放心别人去，我要亲自问问他才安心呢。”
天太晚了，顾绮担心宋妈妈担心就和九珠告辞了。
“等等，这个给你。”
九珠从桌子上拿过一包东西丢给顾绮。
纸袋里一股甜香窜进了鼻腔里，顾绮咽了咽口水。
“松子糖？谢谢姑娘。”
“别人多给的，我记得你喜欢这个的，拿去吃吧。”
九珠担心他过几日又给忘了，“我嘱咐你的事，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不会的，只要九姑娘您吩咐，我肯定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