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水情又稳定一些,村人们陆续开始处理后续事务。
首先想到的是厚葬村长。
可惜村长牺牲当日水势迅猛,此时再去寻找,竟然半点痕迹都找不出。
大家齐心协力忙碌了半日,只在距离事发地点一里处的浅滩上发现了村长的衣服。
大牛从泥地上拾起父亲沾满泥浆的衣服,泣不成声。
众人安慰了一番,也别无他法,只好将村长的衣服连同一些遗物一起收拾了,葬在后山。
村长已逝,村人们虽心中哀痛,但也不能一味沉迷于悲痛中。
村中日常是以体力劳动为主,但真要细究起来,村长这个活还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干得了的。
之前村中与县里的一应事务都由村长一人负责,如今也要找个识文断字的人补上才好。
尽管魏勉和大家相处融洽,也具备胜任村长的能力,但是他毕竟是外乡人,村长这个位置恐怕他不能担任。
于是又有人主动推举路锦眠,路锦眠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选她也能服众。
可是路锦眠是女子,不宜四处招摇抛头露面,以村中年长者为主的人们都反对由路锦眠担任村长。
最终讨论的结果是选举李老汉成为下一任村长。
听到这个消息,李老汉颇有些诚惶诚恐。
他一把年纪了,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村人们才不管他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村人们选举李老汉并不是因为李老汉有当村长的能力。
很显然,他们做这个决定是冲着魏勉和路锦眠去的。
路锦眠和李老汉是一家人,魏勉似乎也对他们一家尤为亲近,若是让李老汉当村长,路锦眠和魏勉两人从旁帮衬,自然是最好的。
这是大家商议得出的结论。
李老汉心知此事责任重大,推脱了几次也便应承下来。
李老汉新官上任三把火,初时还有点生疏,但很快就重新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如今村子里百废待兴,李老汉首先便把河道清淤安排了下去。
若是放在平时,大家都不会主动靠近河道,遑论对河道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动。
不过现如今河道已经被洪水完全冲毁,清淤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步骤,因此众人也都没有反对。
人多力量大,很快村子就在李老汉的建设下焕然一新。
河道被及时疏通,周围村子里的人得知他们这里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这项巨大的工程,纷纷赶过来向他们学习。
这期间魏勉给李老汉出了不少主意,有时他的想法甚至连李老汉都啧啧称奇。
李老汉私下和路锦眠说过,河道清淤并不是频繁的工作。
李老汉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的河道清淤也不过寥寥一两次。
往常这些河道清淤的工作须得去县里请专人前来指导。
这次有魏勉在,倒是省了事。
关于如何围堰,如何抽水,这些河道清淤的事项,魏勉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李老汉惊讶之余,还曾经认真问过魏勉,为何他如此博学。
魏勉依旧借了出门在外应当多积累各行各业的知识技能,以备不时之需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关于魏勉的神通广大,路锦眠如今已经习以为常了。
上个月,路锦眠和魏勉一起去县里送粮食。
粮食自然只是地下暗库里的陈粮,不过周边村庄受灾严重,大多数人都交不出粮食,因此钱粮师爷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们。
等到终于从县衙里走出来,路锦眠才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魏勉走在她身旁,笑问她:“怎么,紧张么?”
路锦眠和他混得熟了,也口无遮拦起来,笑骂道:“呸,我才不害怕呢。”
她可不想被魏勉看扁了。
虽然她刚才面对钱粮师爷的质问的确有些紧张,但是她骨子里是个要强的性子,哪肯示弱?
魏勉却是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不气也不恼:“既如此,是我错了,我买个糖葫芦赔给你,好么?”
路锦眠自小偏爱甜食,不过如今她已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好意思再吃这些小孩子爱吃的东西,拒绝道:“算了吧,我不爱吃这些。”
魏勉却不怕丢人,不由分说去找卖糖葫芦的小贩买来了两串糖葫芦。
他把其中一串递给路锦眠,自己从手里剩下的那串糖葫芦上咬下一颗,吃得津津有味:“快吃吧,好吃得很。难得来一趟,回去可吃不着了。”
路锦眠嘲笑他:“明明是你自己想吃,还非要买给我吃。”
魏勉满不在乎地大口吃着山楂球,嘴里含混不清说着:“吃吧吃吧,太好吃了。”
路锦眠实际也有点想吃,被他这么一说,半推半就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