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绸久久不愿对石头妈下手，也不低头看她，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地朝蝇皇射击。
也许是被射掉了小半块翅膀，它的速度有了丁点的下降，钉子和异能渐渐能击中它。
蝇皇的血线下降到97%。
钉枪虽然攻击见效缓慢，至少还有希望。
苏绸在战斗中麻痹自己，故意不去想一切事情。
以前就是这样，只要用拳头把讨厌的人、讨厌的事通通赶走，世界上就再没有能令她心烦意乱的东西。无论是讨厌的老师、讨厌的邻居、或是讨厌的父亲……
石头爸叹了口气：“苏绸，你遇见过几个觉醒异能的人？”
“这里加上我四个，还有医院里遇到一个火系男孩。”
“那你觉得被丧尸袭击后觉醒异能，这个几率，大吗？”
苏绸终于低下头，看向满脸悲伤，抱着石头妈泪流不止的石俊。
“我不知道这个几率大不大，但与我而言，只要有一丁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可是你也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不是吗？短信里我得知一家亲戚，老老少少，死去的人里没有获得异能；卢爷一家被咬，没有获得异能；乔桥父母被咬，没有获得异能；这下面围着千千万万个丧尸，没有获得异能……我的妻子，她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只是最最普通，千千万万分之一其中的一个。”
苏绸没有说话。
石俊爱惜地摸了摸石头妈的头发，“你看她的伤口，都变黑色了，流出的血也是黑的。脸上，她的脸曾是多么温柔生动啊？现在也有了黑斑。”
“她原来也是被那么多男人追求的美丽少女，她最爱漂亮干净。自从生了小石头，她不再化妆。我再也没机会看到她像嫁给我的那天一样，光彩夺目、美丽动人。”
“我想我是懂她的。她那么爱美，她一定想漂漂亮亮地走，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她想留在小石头眼中，还是温柔、和蔼妈妈的样子，她不想变成一个怪物，流着口水，把利爪伸向她最爱的丈夫儿子。所以她宁愿舍掉那一点生存的希望……”
苏绸一阵恍惚，石头妈和自己妈妈的影子，渐渐靠近，又慢慢分离，变成了两个坚强勇敢的母亲形象。
“我明白了，刚才是我过于优柔、犹豫。”苏绸点头，“既然她的家人已经做出决定，我作为旁观者，自然再无干涉的道理。那小石头呢？小石头能接受吗？”
石头爸摸摸小家伙的头：“小石头，你想要一个变成怪物的妈妈，还是一个睡着了，去天上看月亮看星星的妈妈？”
小石头懵懵地说：“我不要怪物妈妈！我要……我要给我讲故事的妈妈！妈妈呜呜！”
石头爸说：“没事的小石头，妈妈现在只是太累了，睡着了去天上看星星了。你想听她的故事，好啊，等她睡醒了，给你讲天上嫦娥姐姐的故事，好不好？月亮上有好多小兔子，还有吴刚在天宫砍树，你不是一直想听妈妈讲吗？”
“真的吗？只要妈妈睡醒了，她就会和我讲吗？”小石头瞪着圆圆的眼睛。
石俊哽咽了：“是的，妈妈，睡一个月就醒了，或许是两个月。那时候你就能听妈妈讲故事了。”
“好吧……妈妈好贪睡哦！比我们班的强强还贪睡！”小石头嘟起了嘴巴。
石俊朝苏绸点头示意。
“小石头，你去那边的乔姐姐那里，拿来小被子好不好呀？妈妈盖被子睡得更香~乖，小石头最听话了。”
苏绸慢慢走到石俊身后，手指放在扳机上。
乔桥纵使心中千百遍不愿意石头爸放弃希望，也没有办法，咬着牙强忍着眼泪不流出来：“来，小石头，姐姐这里还有块赶怪物用的薄被子，现在妈妈睡着了，就借给你吧。”
“好乔桥姐姐！谢谢姐姐！”小石头天真烂漫地笑着，小短腿向前面跑去。
许牛方和付云继续攻击蝇皇不让它有可乘之机。
苏绸对准石头妈的后脑勺，轻轻扣下扳机。
一枪，两枪，三枪。
杀死一个人，远比杀死一个丧尸，简单多了，又复杂多了。
苏绸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石俊流着泪把妻子的辫子解开，用她长长的头发盖住流出黑色脓血的伤口和钉子。
“爸爸！给你！”小石头已经拿到被子跑了回来。
他捧着被子，小小肉肉的手拎着被子的一角，废力地想帮他睡梦中的妈妈盖上。
“爸爸，妈妈好像笑了呢……她在做什么美梦吗？梦里也有小石头吗？”
石俊含泪道：“是啊，妈妈的梦里，不仅有小石头，有爸爸，还有我们的家。”
苏绸看着可怜的一家人。
她摩挲着背在身后的手，这双手在别人的撺掇之下，杀死了一个不知道是人、还是怪物的存在。
苏绸不觉得害怕或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