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突然变得平静,没有了对马尔福的跟踪,剩下的只有作业、幻影显形课和大脑封闭术的训练。
米凯莉亚每周三都会上邓布利多那儿去,接受他的大脑封闭术指导。
她的进展还算不错,尽管总是会不小心被邓布利多看见一些无伤大雅的记忆。
上一次被邓布利多的摄神取念咒击中,她的一段记忆——是圣诞假期时和唐克斯的对话——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在两人之间旋转,散发出点点银光。
米凯莉亚一直知道邓布利多是名强大的巫师,或许正因为这样,他的摄神取念并不让人难以忍受,像一只粗糙的、不耐烦的手那样在你的脑海中搅来搅去。相反,他的咒语像一道细流,在大片浩如烟海的记忆中温和地流淌,让被触及到的记忆悬浮起来,包裹在水流之中,像水晶球里的预言般上下转动。
“……有想见的人,那就应该去见。他不会突然变成野狼吃掉你的。”回忆中的她看不清脸,只有声音模模糊糊地传递了出来。
米凯莉亚的脸有些红了。她摇摇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坐在校长办公室中央一把柔软的扶手椅里,手上捏着魔杖,面前站着邓布利多。
“对不起,教授。”她说,“我还是没能封住自己的大脑。”
邓布利多微笑着,若有所思地背过手去。
“不用灰心,孩子,这很正常。”他绕过书桌,慢吞吞地走到办公室角落的一排架子前,望着上面米凯莉亚叫不出名字的魔法器具们。
“你才上了四次课,就已经能隐藏住大部分记忆,这对于你这个年纪的巫师来说是很难得的。”他说,“你得明白,有时候使用大脑封闭术并不是要让自己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而是要捏造出足以骗过摄神取念者的记忆,让他们相信你所说的即是事实。”
米凯莉亚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也就是说,留下无关紧要的记忆,只将最重要的部分进行篡改,直到连你自己都相信那是真实的,这才是使用大脑封闭术的最终目的。”邓布利多挥动魔杖,拭去了器具上的灰尘,转过头来重新看向米凯莉亚。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校长办公室温暖而明亮,历代校长的画像安静地挂在墙上,没有人会出声打扰他们。
米凯莉亚坐在那儿,仰视着邓布利多,不禁想到或许在不远的未来,她将不得不像校长所说的那样直面以折磨他人为乐的食死徒们,想尽办法隐瞒他们想要得到的真相。
如果真有那样的时刻,邓布利多想必已经不在了。
她从未像今天这样认真地观察过邓布利多,她发现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鼻梁歪向一边,似乎被人打断过。
他的袍子很漂亮,是用某种光滑、微微发亮的面料做的,长及地面,没有褶皱。那双亮蓝色的眼睛像往常那样深邃、沉稳、充满智慧。不知是否出于心理原因,米凯莉亚隐约觉得邓布利多比她刚入学时更加苍老、疲惫,似乎总有事令他一刻不停地操劳,但——毫无疑问地——他始终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邓布利多身旁古铜色的座钟在此时敲响了九下,这意味着她今晚的课程即将结束。
“教授,”她下意识地出声,“您……真的会死吗?”
邓布利多有些惊讶地眨眨眼睛,随即露出笑容。
“你总是在思考各种各样的问题,米凯莉亚。”他说,“我喜欢你这一点,要知道,我见过太多麻木的人,他们和常人无异,却乏于思考,脑内的所有想法都由别人来灌输。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和那一类脑袋空空的人接触。”
面对邓布利多的夸赞,米凯莉亚感到有些羞愧——她只是实在不愿相信无所不能的邓布利多会死去,会在她毕业之前就永远地离开。
“当然,人都是会死的。”邓布利多平静地说,“这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话题,只不过我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期而已。”
米凯莉亚的心又钝痛起来了,再次直面现实让她胸口发闷。
“我们都需要你。”她不抱期待地说。
“啊,是啊,我知道。”邓布利多笑着说,“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在我离开之前计划好一切。我敢保证,只要大家团结一心,没有什么困境是不能打破的。”
见米凯莉亚仍满脸忧郁,邓布利多问道:“你觉得死亡意味着什么呢?”
“死亡……死亡意味着消失,它让一切失去意义,让活着的人感到痛苦。”米凯莉亚愣愣地说。
邓布利多点点头,在她面前缓缓踱步。
“很好,这正是死亡令人恐惧的地方。”他坦诚地说,“那你觉得人死后会去哪呢,莉亚?”
米凯莉亚有些迷惑,她思考了一会儿,说:“人死后哪儿都不会去,除了那些不愿离开的变成了幽灵,剩下的都从此消失了。”
邓布利多又露出了那种年长者的微笑。“不,会去的,孩子。”他说,“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