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她叫人把段绪年的簪子还回去,这会儿又得把人哄好。
两人在街口碰头,树荫遮蔽,阳光透过树叶细细碎碎地铺落,陈霜凌眯起眼睛,望了眼被榕树挡住的部分太阳。
日光斑驳、树影婆娑,听着街边儿卖冰粉的吆喝声,她随口哼了首不知名曲调。
“不妨让我猜猜,日理万机的陈霜凌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她嘲讽笑道。
陈霜凌听见来人的声音,不哼曲了,转身:“请你吃糖葫芦。”
“我不爱吃。”
“我爱吃。”
“……”
“行,你买。”段绪年原先听沈知荇说过,陈霜凌在沈知清那儿吃点心时声称自己不爱吃甜腻的东西,这会儿怎么又忽然想了,难不成……
并肩慢悠悠步行在街道上,段绪年似乎很喜欢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左看看右跳跳,见陈霜凌没什么逛的心思,不满道:
“发什么呆呢?陪我出来玩,还有时间想别的?”段绪年将手里的糖葫芦晃了晃,见陈霜凌回神,又递给她,“在想你天资绝色的白先生?”
“没有,在看花。”陈霜凌没转头,伸手接了糖葫芦,段绪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对个儿摊子果然卖着各色各样的倒仙。
花儿们被栽种进莹润透滑的白瓷盆里,盆紧挨着,密密匝匝,群芳争妒,好不艳丽。
“你喜欢倒仙?”段绪年问。
陈霜凌咬了一口糖葫芦,甜甜的味道在味蕾散开:“喜欢。”她顿了顿,又道:“准确来说,是喜欢一二月份的倒仙。”
段绪年嗤之以鼻:“痴心妄想。”
她自幼长在京城,陬月的天寒冷,能将这样的花冻得不好活,再如何也得到蒲月之际。
段绪年将这句话暗暗记下,又不满地问:“这次总有时间陪我挑新簪子了吧?”
陈霜凌:“嗯。”
“上次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下?”
“……”陈霜凌笑着,眸光微动。
段绪年见她这样,知道她不想说,也不再追问,“你喜欢哪家首饰铺?”
话音刚落,远处有个人影急急跑来,险些没站住脚。
她认出这位小姑娘:“锦秋?你不在宅里跑出来做什么?白愈他这么好说话?”
锦秋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断断续续解释:“公子问我,昨夜二位商议的事,什么……什么时候,开始?”
段绪年瞪大眼睛,看了看锦秋,又看看陈霜凌。
“什么意思?”
陈霜凌折扇往手上一搭:“就现在吧,走。”
段绪年拦住她:“不行不行,你说好要陪我挑簪子的!”
她用折扇将段绪年的手别开。
灾荒与簪子,孰轻孰重。
“有要紧事,想必段姑娘也不缺这几两买簪子的钱。”
说罢,直接携着锦秋离开。
段绪年落寞站在繁华中,伸出去的手还未来得及缩回。
“我只是,想让你陪我择个簪子……”
锦秋忽然转过头,对段绪年狡黠地笑了笑——不就是大街上给人难堪嘛,谁不会啊。
陈霜凌走在前方,步子不停,淡笑道:“先生真的这般与你说的?”
锦秋却焉了,怯生生看着陈霜凌的脸色,又抻抻脖:“意念说的。”
“呵呵。”她摊开扇,掩唇笑说,“放心,我不会难为你。”
*
“怎么回来了?”白愈抬头。
屋子里氤氲着淡淡药香,他平日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喝药。
陈霜凌拍拍锦秋的肩:“她说,先生你与我分别后实在想念我,于是让我赶紧回来与你说说话,是真的假的呀?”
白愈和锦秋同时愣住。
锦秋刚打算开口,又生生顿住,目光在二者之间游离,趁姑娘还没有不耐烦时,一本正经道:“确实如此。”
陈霜凌讶然,反应过来后笑意更甚。
她心情大好,又给锦秋送银子。
锦秋得了好,满心雀跃地退下,陈霜凌又叫住她:
“你替我问问红绫,我被打那日,沈夫人和管家悄悄说了什么,是不是与那颗头……”她瞄了眼白愈,面不改色,“是不是与那个叛徒有关。”
“好嘞,姑娘。”锦秋退下。
白愈说:“既然回来了,不妨再做几道算学题?”
“……”陈霜凌微笑,“不了,我还需得找一趟叶岑潇。”
白愈一顿,“是不喜欢算学吗?我给你讲其他的也可以。”
陈霜凌不着痕迹退后一步,漫不经心道:“先生失言。”
白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而后敛起笑意,偏过头:“是。”
她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对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