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任逍带着吴湘湘拜别宫主。
二人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了挖好的地道。
“顺着这里往上走,一直走到尽头,钻出去,就可以登上扶南国了。”侍女说。
湘湘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打听道:“姐姐,我想问一下,你们会好好对梅珊吗?”
“我们会听宫主的话,好好保护梅珊姑娘。”长着鱼尾巴的侍女黯然,“但是梅珊如果想要安全,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晖朝了,追杀她的人,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宫主正好缺一个继承者,已经专门开始传授她鲛人族的术法了。”
“不要再为梅珊的事情伤神了。”任逍捏捏湘湘的手,掌心的温度让湘湘回过神。
“哦,好!”湘湘道,”我听见你们宫主说,说要把敖溯投到什么..鼎里,是真的吗?”
侍女垂头:“梅珊姑娘的血液和敖溯王子相融,投入噬身鼎也是为了梅珊姑娘好。敖溯王子已经放下执念,这是敖溯王子自己的决定。”
吴湘湘这才放心,和任逍转身走上去。
侍女回到主殿,把吴湘湘和任逍去扶南国路面的事情说了,宫主眉目含笑,道:“看那任逍对吴湘湘倒是寸步不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呢。唉,只是去了扶南国,不知道他们的感情会不会变淡呢?”
等任逍和吴湘湘爬上地道,终于来到路面,外面早已残阳如血。
任逍望向湘湘:湘湘和皇后长得那么像,他一定要知道,吴湘湘到底是不是皇后失散多年的女儿。
这扶南国像是久久无人居住,大树闯入凌云,林中的房屋倒塌,颓然面貌倒是让吴湘湘有了满目疮痍之感,湘湘不喜欢看这片景象,只觉得心中徒增悲戚:
“任大哥,为什么要来扶南国看看呢?”
“等等,你看这里----怎么好像是一个祭台,香炉里还烧香。”任逍忽然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桌案。
任逍有些恍惚----他曾经在门外偷听,听到爹爹和朋友聊起过,自己的生母曾经就来过扶南国,扶南国还有人一直祭奠着自己的生母。
他激动地走过去,果然看到杂草中藏着一个墓碑。他蹲下来,拼命地用手去擦墓碑,湘湘不明白任逍为何如此,还是拿出一个手帕:
“任大哥,你拿这个擦吧?”
任逍接过:“谢谢。”
可是当墓碑上的石灰被擦干净后,却只能看到五个字:
“柳苍苍之墓。”
任逍心想,柳苍苍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是墓碑上没有附上柳苍苍的身份,他还是有些失望。刚刚擦拭墓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激动得仿佛要被任剖出来了。
每一年爹爹都会静坐在祠堂----顾江叔叔告诉任逍,爹爹思念着亡妻。他多么想走近父亲,劝慰他一番。可是在高枕楼,任逍的生母又是众人忌讳的话题。看到寥落的杂草就这么盖住墓碑,他一时哽咽:
“柳苍苍到底是谁呢?”
忽然听到脚步声,吴湘湘警觉的回头:
“谁?”
居然看到一个戴着幕篱的男子!
他看了看蹲在地上恍惚不已的任逍,又望向湘湘----当他看到湘湘穿在脚上的绣鞋,湘湘赶忙缩了缩脚。
“如果你们是来祭奠的,就该一身素服。”戴着幕篱的男子上前。
“这位老先生…我们是被鲛人朋友带来的…”吴湘湘解释。
吴湘湘还没说完,戴着幕篱的男子早已暴跳如雷:“我老?我怎么会老?”
吴湘湘指了指戴着幕篱的男子那鬓发上斑驳的白霜:“晚辈觉得您看起来确实年纪大了呀!”
老先生摸摸头发,当白头发被揪下来时,他大叫道:“苍天待我如此残忍!为什么!为什么!秘药的药效难道失效了?”
任逍一听到‘秘药’二字,连忙站起来:“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任逍’的捉妖师?他离开九黎后是不是来了扶南国!”
老先生并不知道‘任逍’是谁,他清明的眼眸中,任逍似乎变成了那个剪影…他扯下幕篱大喊起来:
“勤格乐,我不是让你滚出扶南国,一辈子都别想来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任逍激动起来:“我是不是长得像您的故人?”
老先生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很快露出奇怪的笑容:“光阴待我无情,好在却送来了两个人…有意思,有意思!”
冷清清的林中忽然飘荡起落花,蔓延而来的刀风逼得任逍连连后退,任逍惊觉,也抽出了剑:
“您到底是谁!”
下一秒,老先生忽然把枝头上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鸟儿砍下来:
“我讨厌,我讨厌!”
堙灭在老先生眼里的最后一丝清醒化为愤怒,老先生折下鸟儿的脑袋:“苏苏,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忘记我说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