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嗡嗡的嘈杂声像被摁了静音键。
在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朝恩有点懵,使劲眨了眨眼睛,又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揉。
他伸脚把板凳勾开,像是给她让位置做预备,偏头问:“要不我帮你掐?”
朝恩愣怔地把他盯着。喻淮桉很微妙地笑了下,声音又冷又欠:“绝对疼。”
“……”
这下朝恩彻底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
天底下能有这么凑巧的事?
一天见两次的陌生人居然和她一个班。还是说,这个小县城实在太小,过得去的学校就这么一所。
可也不至于巧到当同桌吧?
朝恩瞠目结舌地想着。
“刚转来的同学,新鲜的。”
鹤小天转过来,托着腮向喻淮桉解释。
“再新鲜也不能占人座位。”喻淮桉将书包扔桌上,俯身在她桌角“笃笃”轻敲了两下。
以示主权。
朝恩把课本从抽屉拿出来,从容不迫地道:“是候老师让我坐这里的。”
意思明确具体——有意见找老师。
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也正因为讲道理,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让步。
“我问过她是不是确定,”鹤小天抬头看向喻淮桉,夹着嗓子学:“她嗯嗯呢。”
朝恩翻书的手蓦地顿住。
而站在一旁的人被这黏黏糊糊一嗓子给逗乐了。
“侯老师指着这张桌让你坐啦?”他顿了一下,收起笑意,“没有的话,换过来吧。”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候长斌指代不清加上喻淮桉把东西搁至另一张空桌导致朝恩认错了座位。
这样的情形令人想生气却又无从发火。朝恩不吭声也没动,喻淮桉抄着兜散漫地站着。两人进入一种僵持的局面,就好像谁先动谁认输。
先前让朝恩保存锦旗的班长杨思娜在这时冒出头断案。
“喻淮桉一直坐的你那个位置,刚才候老师往后面指,意思是你坐最后一排的空位,喻淮桉没来,所以你就找错位置了。”
“误会,都是误会,其实坐外面还舒服点,我说真的。”她笑呵呵地望着朝恩。
朝恩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烦躁有,气愤有,更多的一连串于此毫不相关却又郁闷至极的问句:
为什么宋春红要领养她?
为什么领养后又要离婚?
为什么不顾她的感受说走就走?
为什么?
为什么?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朝恩重重地将书合上,说了句那你自己换吧,起身离开了座位。
班长杨思娜在走廊拐角追上了她,字里行间全是让她不要生气,不想换的话她去和喻淮桉交涉。
说完顿了下又接着道:“你同桌看着是挺难相处的但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朝恩没什么情绪回了句,“本来就是他的座位。”
杨思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要是哭啊委屈啊都还好,现在这副模样很像带发修行脱离尘世的冷酷道姑。
只好嘴笨地重复那一句:“你真的不要生气。”
朝恩停脚:“我只是想去上个厕所。”
杨思娜伸手拦住她,“你确定?”
朝恩有些无语:“不然我去里面吃屎吗?”
“……”
杨思娜在确定她没事后,叹着气回教室了。
朝恩情绪一向稳定,偶尔心里不爽负面情绪去得也快,心理承受能力也强,就算回到教室所有人把她盯着也觉得无所谓。
一个位置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站着不累?”
朝恩瞥眼看过去,说话的人侧对她,不紧不慢地将书包往挂桌腿上挂。
干干净净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在她猫腰往抽屉里看时,忽然转过来说:“没动你东西,只是把桌子对调了一下。”
朝恩连“哦”都懒得回。
鹤小天转过来瞅了下她,对着喻淮桉做了个抹眼泪的手势。
他的动作实在太大想不看见都难,朝恩倏然抬眼,指着门外,没好气地道:“我要是哭了我从这里跳下去行吗?”
“……”
怼得鹤小天直接转回了头。
喻淮按转着笔,冷不丁笑了下。
他转笔的动作极其随意,完全不像朝恩之前的同桌那样:
在五秒之内来上一长串连招,恨不得炫技炫到笔在指间擦出火花残影。
他就只用两根手指轻轻夹住笔的中段,慢悠悠地左捣腾一下,右轻磕下桌面。速度慢到清晰可见笔杆上写的“孔庙祈福”四个字。
就好像这人本该如此,看起来自由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