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和人提起过,其实直到升入小学二年级之前,我的身体都不算好。
感冒,发烧,消毒水的味道,悬挂的吊瓶,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与这些作伴。
所以,我和这家医院并不陌生,甚至熟悉的有些麻木。
“发什么呆呢?”有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抬起眼睛,视线追随着那只手,看见站在我床前的人。
“要换药啦,接下来挂消炎的。”穿着淡蓝色衣服的护士取下快见底的吊瓶,换上的药水瓶上依旧写着我看不懂的字体。
“不用太紧张,你的伤不重的,不用做手术的。”我注视着她完成了整套动作,护士似乎以为我在紧张,随机对着我笑了笑,“没事,你以后还能继续打排球的。”
她好像认识我,语气带着点熟稔,但是我不记得她了,但这个时候明说总归有些不识趣,我只是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开了。
在等了一会,等到阳光从地板上爬上我的病床脚的时候,母亲走进了病房,她的头发乱了,眼睛底下也有青黑,显然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我抓着床单的手一缩,心里生出愧疚。
“抱歉,小莓,和医生聊的久了一些。”但先开口道歉的却是母亲,她背过身关门的时候,我嘴唇张了张,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要说什么呢,对不起吗,太轻了,对不上母亲的付出。
“医生和我说了,可以保守治疗,不用动手术,八周后过来看看情况拆石膏,然后复健,很快就能好起来,不会影响以后的。”
“以后,还是能够打排球的。”
以后,以后。
总感觉最近经常能听见这个词。
以后还能够继续打排球,
但我已经三年级了,而且,明年就要去关西上学了。
以后还能继续打排球。
那我的“现在”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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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知道的?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宫双子的脊骨传上一阵冷颤,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说来也怪,他们自觉自己从小到大坏事做尽,上到揪幼儿园同学辫子下至拿老妈口红当蜡笔,也是从小一路被家长打过来的顽固分子。
这次只是看了看同学过去的视频,他们一没拿出去传播,二没在本人面前跳脚,甚至还悄无声息地送上来同学的关怀,都没再阴阳怪气地喊篠原莓的名字了。
称得上一句乖巧。
可当坐在对面女孩那对细细的眉毛蹙起,他们还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心虚。
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含着对对方的埋怨。
【你这个惊天大漏勺!】
【放屁!明明是你漏出去的】
“你们…”篠原莓欲言又止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转过头去,宫治发现虽然她的手指抠在一起,但表情没什么大变化,看不出大喜大悲,只是眉毛依旧锁着,目光直勾勾地望过来,带着探究的味道。
似乎,没有生气?
兄弟二人短暂地眼神交流了一下,组织了一下措辞:“呃…我们瞎猜的。”
“对对,上次看见你一坐下来就开始揉自己的脚踝,我们就猜,是不是脚受伤了。”
两人的语气如常,神情也勉强维持在了镇定的范围,自觉表演的天衣无缝。
对面的女孩似乎还是有些不信,可是左看右看也没有从两人的脸上找到什么漏洞,最后,还是做罢了。
“先讲题吧。”篠原莓的笔尖终于落下,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一侧的头发别的耳后去,但是她的头发长度明显还不够,没过多久又扑簌簌地擦着她眼角的痣落下,汇成一绺,在灯光下照的透亮,像细密的金沙。
那题讲完,正好点的东西也都上来了,篠原也就没有再讲题,三个人把作业本收好,宫氏兄弟吵吵嚷嚷地拿走这里的点餐,篠原开始分拣餐具,场面一时间竟难得的沉默了,
“你这…”率先打破的沉默地是宫治,他抬手指了指篠原的耳侧,“不难受吗?”
“啊…”女孩的手又再一次的摸上了自己头发,良久后,才有些羞愧的说道:“我不会…”
不会,不会什么?
她说的太含蓄,两人花了点时间才理解:“你不会扎头发?”
“嗯…”
“那你之前——”宫侑本来想说‘那你之前的夏天是怎么过的’,有恍然想起那张合照上留着短发,严肃站直在人群中央的篠原,不自觉地转换了说辞:“那张和伏见学姐一起拍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那次是学姐帮我扎的头发。”篠原莓像是想起了什么,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那次我们也是在这里吃的饭的,上次吃的是荞麦面。”
“那今天怎么没继续吃?不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