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酒。”李临夏穿好衣服出来,神色平静,“之前在雪山是为了御寒,现在不用了。”
“啊?哦哦……”秦宋这才回神来,胡乱应了两句,耳根烧灼发烫,然后才想起来道歉,“对,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没把我当女人。”李临夏淡淡道,“其实你不用在意,继续这样就好。”
“哦……”秦宋情绪莫名有些低落,从前倒也罢了,现在他还怎么能拿她当男人啊?一旦说穿了,他就开始觉得自己眼瞎,眼前的少女骨骼纤细,面容秀气倔强,怎么……怎么会认为是个男人呢?
“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李临夏刚挖腐肉出了一身汗,此时只想送客好清理自己,眼前人视线却有点直愣愣的,闻言才猛地别过头,“对,对不起,我就不打扰……”
话音未落,他忽然急迫上前,一把抓住她脖子上的那半块旧玉,震惊道,“你怎么也会有这个?”
居然被看到了吗?
李临夏微微皱眉,这是当年秦家定亲的信物,是由祖上传下来的一块旧玉切割而成,世间再无第二块,恐怕不能随便糊弄过去。
她冷静地将东西从他手中扯出,然后塞进衣领里,“秦宋,我原打算是等回东洲了再告诉你,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东洲北辰王功高盖主,被先帝所忌惮冤杀,他家人也在流放途中遇意外死绝,唯有其独子失踪,寻找了多年也未曾有消息。”她看向秦宋,“而我父亲李乾是东洲北辰王麾下副将,深受重用,甚至跟他结下了儿女亲家,以这块祖传旧玉为凭。”
“所以,你的意思是……”秦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是……我就是那个北辰王的儿子?”
“根据你的年龄,经历,还有那块旧玉来看,有很大可能。”李临夏神色平静,“等回了东洲,还有当年照顾过世子的奶娘及几个仆从确认,你不必担心。”
秦宋还是沉浸在震惊中,他自幼被乞丐养大,四处流浪过活,也曾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会不会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当真的这一天到来时,他却有些不敢相信了。
他看向李临夏,心中说不出是惶然还是隐秘的期待,“所以你和我……”
“我与你指腹为婚。”李临夏神色冷淡,“但你不必担心,等回东洲将身份确定后,我便会和父亲说我们解除婚约之事。”
“什么?”秦宋猛地睁大眼,“你,你要解除婚约?!”
“你我二人并无半点情意。”李临夏淡淡道,“为避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自然是要早日解除才好。”
秦宋定定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不舍或试探,然而对面的少女却是不避不让,冷淡漠然,仿佛从雪山某一夜开始,她就变成了这样,哪怕不顾生死救他,似乎也只是为了完成什么不得不做的任务。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静默良久,秦宋脸上的情绪晦涩难堪,“……临夏,你是不是一直都很瞧不起我?”
李临夏微微皱眉,想说什么却又被他低声打断,“你武艺好,打仗厉害,为人光明磊落又爱护部下,是人人憧憬向往的东洲小将星。”
“我自然也不能免俗。”秦宋垂下眼,遮住那一点涩意,“你又待我那样好,好到我心生妄念,竟以为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以为我们心灵相通,却原来……只是因为身世而吗?”
从始至终,她都只是想带他回东洲交差。
想到这里,秦宋再待不下去,忍着心底的酸涩道,“……我先走了!”
“秦宋!”看着他决然转身的背影,李临夏莫名有些不安,但见他停住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冷肃道,“东洲有很多人在等着你,你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秦宋垂下眼,“我明白。”
*
明白……明白个鬼!
收到两人不见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算算时间路程,若是趁夜赶路,到现在估计已经快到了下一个城镇。
李临夏本打算带人去追,谁知忽又收到了宫中的飞鸽传书,皇帝师兄在被她引荐的君迁诊治后竟然昏迷不醒,如今那两师徒现已经被打入天牢,朝中一片混乱。
不能再耽误了。
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李临夏安排了几个人去追秦宋,自己则一路快马加鞭往京都赶,比起区区一个秦宋,自然是皇帝师兄和整个东洲更为重要!
就在李临夏心急如焚地往回赶时,秦宋却是一路心神不宁,总时不时回头,也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那人会冷着脸出现在自己身后。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疯了,总觉得一股郁火闷结于内,想要做出什么事情来惹她狠狠生气,最好大骂他一顿才好。
这样,她或许才能将他真正放在眼里。
“秦大哥,你这样带我离开真的没有问题吗?”明飞雪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声音怯怯,眼睛却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