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
程之声在新加坡留学时,曾和同学坐船去隔壁印尼一个小岛上玩———
不记得什么寺庙了。
她被拉着跟随香客往功德箱里塞了几张卢比,寺庙里的僧人路过,慈眉善目打量她许久。
说了句禅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当时年纪小,她不懂字里行间隐般若,话里话外现禅机,对佛法无敬畏,只当是僧人对她的香火钱报之以礼。
若干年后,心随境转。
她再遇当时同窗说起这事,对方竟已丝毫没有印象,她不肯罢休,凭着记忆苦心搜寻,却再也没有踪迹。
1、
樟宜到陵川,五小时航程。
程之声在飞机上做了个花痴梦。
梦里她捧着束路边采的野花,追着一个陌生帅哥跑,口水流了一地,长跑两千米都打退堂鼓的人,追着帅哥健步如飞翻山越岭,比阿飞还要有毅力。
帅哥却非常高贵冷艳,看也不肯看她一眼。
最后只剩她在大山深处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头等舱里,空姐提醒飞机落地,她才从梦里醒来。
嘴角挂着哈喇子,两眼呆滞,半天没缓过来,这年头连梦里的帅哥都这么高冷了?
做个梦都能遇上海市蜃楼!
清醒后,她咬咬牙,擦掉口水,头也不回离开机舱。
新加坡地处热带,9月末的夏天还未散场。
落地陵川国际机场,程之声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细肩带绿纱裙,长发用绿蕾丝发带随意挽在后脑勺。
轻灵的步伐穿梭在机场大厅,风一扬,仙气飘飘的。
似绿野仙踪里的小精灵。
一时引来不少目光。
繁琐的东西已经提前寄走,她身边只有一只奶绿色小行李箱。
除了钟灵,她没通知任何人,电话里已经勒令不许来接机。钟灵拗不过,在app上给她叫了专车。
只是机场外暮色沉沉。
天空蓄着黑压压的乌云,机场外暴雨来得迅疾。
她刚推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天空像被撕裂出一道口子,瓢泼大雨滚滚砸下。
钟灵方便她联系,直接发了一串号码过来。
她拨通,一手将电话贴在耳旁,一手拉着小行李箱出去,探着脑袋在路口边找车,“对,我在3号出口,打双闪,黑色宾利对吧?”
小雨淅沥。
绿纱裙粘上白糖般的雨珠,颗粒晶莹。
在夜晚中,带着一股朦胧的潮意,莹莹透亮。
大雨迸落,一股寒潮来袭。程之声挂掉电话,下意识搓了搓手臂,沿着路边打双闪的黑色宾利招手。
车停。
她小跑两步上前,然后快速拉开后座车门,连同小箱子一起,身姿灵巧钻了进去。
雨势过大,不过几步路,雨水淋在身上,凉意沁入皮肤,有潮湿的黏腻感。
那箱子实在袖珍,她上车后随手搁在脚边。
程之声没来得及擦身上的雨水,钟灵电话又蹿了进来———
“女士......”
驾驶座司机转过头要说些什么,被她抬手打断,“等下,我接个电话……”
那司机后面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太清。
只顾着和钟灵强调,“诶,暴雨下不了多久,真不用,我已经上车了,你跟我妈讲,我一会儿就到家。”
她讲话认真时,声音细细软软的,在汹涌的雨夜里,格外温和。
这时靠机场出口那边,有光亮忽明忽暗,晃了下程之声眼睛———
她偏过头。
看见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男人屈身坐了进来。
随之涌入车内的,是混着古龙水味道,有丝丝压迫感的气息。
程之声掀起眼皮。
身姿宽阔的陌生男人安稳坐在车内,肩上有几滴雨水,他伸手掸了几下,指骨都透着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他靠在座椅上,空间瞬间变得有些逼仄。
程之声这个角度,男人脸上微微的驼峰鼻背着光线,正好映入眼帘。
五官硬朗,棱角很重的人,有种侵略性。
仿佛是天生的征服者。
程之声后来回顾往事,很多东西其实早就在生命里暗藏玄机。
许多故事。
也是从这一天拉开帷幕。
她回了回神,忙跟电话那头的人讲了句:“先不跟你说,我这有点事儿。”
挂完电话,手机握在手上,程之声坐得端正,她轻咳了声,好心提醒他,“先生,这是我叫的车。”
她上车,没来得及拢一拢裙子,绿纱裙一角此时被男人压坐在身下。
纹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