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圆圆真是晦气。”素鸢拿起玉颜膏暗暗骂道。
露生如冰玉一般的玉肩上有一小块淤青的痕迹,便是昨儿被何圆圆撞至的那处。
“外祖母说了,她这般只会作茧自缚,就算二舅母能容下她,外祖母是断断不能的。”露生将衣裳扯上盖过那处青紫色。
瞧着现下天儿好,露生是有许久未置身于泽芝池了,她稍作了一番准备,特意簪了那粉玉荷花簪。
待一切都准备好时,屋外响起了叩门的声音。
薏合开门瞧见江嬷嬷手提螺纹食盒展着笑。
“清清,晴园小厨房制了些茯苓糕,你给南园那边送去罢。”江嬷嬷将食盒放置了百灵台上,从中拿出了一碟,随后将食盒阖上。
“我?”露生起身瞧过瓷碟里的茯苓糕,还存着热气,她拿起一块品了品,厚实软糯,嘴中散着淡淡的茯苓味儿。
“是了,下人毛手毛脚的,总归不放心。”江嬷嬷寻不到更好的借口,毕竟是郡主的吩咐,现下怕露生多问,赶忙道:“郡主那儿还有许多事儿,我先回了,趁着还热,快些送去罢。”言罢便快快离了屋子。
茯苓糕凉了味不佳,且上京的制法同南疆不一,极少能吃到这个味儿,故露生贪嘴多吃了两块。
“走罢。”现下还有些时间,送了再去泽芝池倒也来得及。
南园本是为长住的客人所用,而将军府鲜少有人来长住,多是亲戚走动,住在各房的院子,故而南园只月余派人清扫一次。
昨日派人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就连里头的树枝都精细修剪过。
露生穿过甬道,树木高耸,将要落下的日头透过叶子的隙缝打下,蝉鸣阵阵,若是盛暑来临,整个将军府最清凉之地,便是这南园。
约莫行了半刻钟,终于瞧见碧瓦飞檐,此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周遭窗桕皆是精细雕花。
秦玉夜查看卷宗时最不喜人打扰,时闻在殿外远远便见了露生朝此处走来。
这正合露生的意,她上前将食盒递给时闻,温声笑道:“这是晴园特制的茯苓糕,是南疆制法,不知殿下可喜欢吃,趁着还热乎,劳烦你送进去。”
时闻颔首,简单道了句‘辛苦娘子’,遂欲接过她手中的食盒,他看了看露生的面容,顿了一霎又将手收回。
殿下既是对这位娘子颇有关注,眼下淮慕池去府外交接事务,只殿下一人在殿内,若是他断了二人见面的机会,没准得他背锅。
“娘子还是亲自送进去罢。”言罢退至一旁,丝毫没有接过的意思。
露生知人在忙时多不喜人打扰,只当他是为难,故而含笑应好。
秦玉夜手执卷宗,早已听到外头的谈话,却仍是假装两耳不闻窗外事那般,见露生进门同他福过身,才假意道:“娘子怎的来了?”
露生将食盒放置一旁的小案几上,“晴园制了茯苓糕,想来殿下是客,便拿了些过来,现下热乎,甚是好吃。”
她环顾四周,在府中极少踏入南园,却不得不承认南园环境极佳。
秦玉夜知她不喜上京制法,这句甚是好吃,便是由心而说,可单单如此,还不够。
“劳烦娘子提到这边来,我做事一向专注,放得远了,怕是要凉了才能吃到。”露生放的案几离他的黄梨木书案确有些许距离。
露生闻言只好重新提起食盒往秦玉夜书案前走来,走的愈近,愈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
不知为何,她觉心底泛起一阵不明的紧张,看向秦玉夜时,他是十分认真地在看卷宗,迫使自己镇静后,她将食盒里的茯苓糕拿出,摆在了书案的间隙处。
秦玉夜眼观卷宗,却暗暗留意她的举动,瓷碟同书案发出清脆的一声,他才道:“娘子可想清楚了?”
露生怔了一怔,将手收回,她知道他说的什么,遂对上他的眸子,眼眸中尽是坚定,她点了点头,“谢殿下昨日提点。”
秦玉夜甚觉不是滋味,别过头轻哼一声,言语中褪了方才的耐性,“既然好吃,你便也吃些再去罢,我想娘子也不急于这一时。”
露生从他话语中听出了些许命令的口吻,只好拿起其中一块,快了些速度用完。
正要辞去,秦玉夜拿着狼毫笔的手顿了顿,“再用一块罢,我不喜吃这些噎嘴的食物,待淮状元回来也凉了,凉了便浪费了。”
她总觉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在压制她,此刻她只想远离此处,拿起另一块,听到秦玉夜叮嘱她慢些吃。
本是一瞬的事儿,竟在里头待了一刻钟,于她而言,如坐针毡。
出了南园时,她轻舒了一口气,祁王并不是长相狰狞,或是如行伍那般极度硕壮的人,身上散发的气质,明明是叫人生不起害怕之意的,为何她会有紧张和压迫感。
她思来想去,最后只当是自己来了月信,有些多虑罢了。
她不知,她刚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