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都会得皇帝恩惠不用行礼。
此时邪帝却不说话,望着关峪似乎就等着他行礼。
没有办法,他只能忍着剧痛慢慢爬下床,跪在地上弯腰行礼:“臣弟参见皇兄。”
邪帝也不急着叫他起来,慢吞吞地走到他床上坐下,伸出脚踢了踢他正流血的腰间伤。
那伤,与他所关注面具刺客的伤,属于同一个位置呢。
“这是怎么了?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刺杀本座的亲弟弟呢?”
他特意加重了“亲弟弟”三个字。
重音踩在关峪脑中,瞬间热腾了他的心脏。
他跪着转身,弓下身子道:“臣弟无能,叫刺客跑了。”
“跑了也好。”邪帝笑了笑,道:“跑了,下一次便还能再刺杀一次,下一次,说不定你就死了。”
关峪眼神慌乱地看向邪帝,道:“皇兄会保护臣弟的,对吗?”
邪帝点头道:“对啊,毕竟我们是亲兄弟。本座当哥哥的,怎能不保护弟弟呢?”
他朝关峪摊开了手,关峪迟疑半息便递去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手臂无力地垂下。
关峪痛苦地捂住断骨的右手,惊恐地望向邪帝:“皇、皇兄……臣弟做错了什么吗?”
邪帝略优雅地擦了擦手,站起来道:“本座只是想,本座的亲弟弟,如此特殊,可不能轻易死在旁人手中。自然得……本座亲自动手。”
关峪害怕地流出了眼泪,跪在邪帝脚边,尚好得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袍。
眼神可怜又委屈地问:“哥哥……要杀我?”
脆弱的泪似乎随着那一声亲密呼唤而触碰到了一颗被锁住的红色心脏。
嘭——
嘭——
邪帝垂下眼眸,俯视着他,残忍地勾起了唇瓣:“放心,本座暂时不会杀你。”
“但若哪一日,本座当着生气了,死的人,便不止是你了,本座的好弟弟。”
如云朵一样轻柔的声音却轻而易举拉下了所有人厚重鲜活的心脏。
这是警示。
也是一把随时会见血的刀。
……
月色正好。
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孤孤单单地吊在那里。
就像元宝,身边没有一个人。
她以前喜欢月亮,因为月亮的颜色好看,也因为有人陪她对月饮酒聊天。
但现在,她不喜欢了。
喝一壶酒,练一式剑,再喝一壶酒,再练一式剑……
却还没感觉到饥饿。
一颗躁动又孤独的心在孤零零的月光下行走,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小厨房。
一道个普通的伙夫在灶前忙碌,一时切菜一时看锅一时照火。
他看起来很忙碌,又似乎很充实。
他很认真地在做这一顿饭,就像是元宝曾经很认真地学习修炼灵力。
只是,她从没有拥有灵力的命。
这个伙夫,会有做饭的天赋吗?
元宝远远地望着那位伙夫做好了餐食,端上桌子,一个人默默地吃饭。
他也没有人陪。
像是两块磁铁因为命运互相吸引。
一人抬起了眼眸,一人摆动了双腿。
两双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视线交汇在一处。
尴尬似乎无处遁形……
谁能想到,五百年后名动天下的邪神竟然会做饭!
还自己一个人穿着伙夫的衣服,一个人偷偷地开小灶!
这也罢了,关键他竟做得如此投入!
还挺香……
元宝咳了声,率先开口:“怎么,意外我居然没死?”
送来的饭菜吃食,甚至屋子里的熏香花草都带着剧毒。
若是寻常人,一息都活不了。
不过,十八年来她主动被动吃过的毒药都可以堆起来当一座山了。
凡人这点寻常的毒药,自是不够给她塞牙缝的。
元宝挑衅地看着一身伙夫打扮的邪帝,他看起来气得不行,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但没办法,打不过。
他只能“哼!”
元宝道:“哟,小脾气还挺倔。”
她围着邪帝缓慢地行走,神秘地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她的声音很好听,似乎千变万化,能够准确又强势地荡漾别人的心。
她伸手捏着邪帝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如狐仙般诱惑道:“我啊,是神仙!”
倔强不服的眼眸顿时被掀起了波澜。
他的大脑他的心脏,他身上一切清醒的东西似乎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眼前的身影像是有好几层好几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