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新月高悬在天边,云层很薄,穿梭其中,更添隐秘朦胧之感。
夜晚的街边小卖铺一扫之前的冷清,热热闹闹的支起摊,吆喝叫卖声直冲耳膜,夏晨星手疾眼快地把傅朝推到内侧,让他享受泼天的富贵。
摊主看见夏晨星的小动作,冲她和善地笑了笑:“姑娘,今儿可是月圆之夜,要不要题一句话啊,摆在家里也喜气。”
摊车上挂了几个纸糊的灯笼,闪着烛光照在她眼里,她的眸子亮亮的,含了一弯星河。
听到月圆,夏晨星第一反应是惊讶,原来不知不觉都已经月中旬了,而她连十五的日子都不记得。
上个月她去参加了节目,中秋那天没来得及团圆,有些遗憾。
看傅朝垂着眸没说话,她主动走到摊子前问:“什么诗都能写吗?”
“是啊,只要你想到的,都能写。”
夏晨星冥思苦想写什么好,傅朝却突然走来,他的声音低哑,散在微凉的夜风里:“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烛光熠熠,在漆黑的夜里映着他深邃的五官,她仿佛跨过时光拥抱了迟来的中秋。
摊主的毛笔字写得行云流水,飘逸洒脱,颇有大家风范,夏晨星由衷夸赞道:“您这字一定练了很久。”
他笑着将这卷字递给她:“祝二位圆圆满满,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接过,笑得眉眼弯弯:“的确已经很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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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区的花园里,鲜红的玫瑰大片大片开得正艳,一簇簇热烈绽放,香气馥郁,沁人心脾。
“你说要谈什么?还一定要回栗园。”夏晨星站在花圃中,她知道傅朝在闹脾气,所以不提那些有意为之的冷淡和忽略,只是试探性道:“最近你不开心?是我的问题吗?”
傅朝一言不发地望着这轮圆月,她的模样真诚又无辜,好似冲锋陷阵的勇士一般,想为他排忧解难,一声令下便赴汤蹈火。
夏晨星等不到回答,她悄悄抬起头,借着皎洁的月光和傅朝对望。
“这么好看的月亮,这么好的字,良辰美景,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她展开卷轴,自顾自道:“为什么想题这句话?意境倒是足够,就是感觉有点悲伤,像离别一样。”
月亮总在人离别之时圆满。
她走上高高的台阶,傅朝却还是没动,两人的位置一高一低,遥遥相望,他忽然抬眼看向她,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
夏晨星终于迟来的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那你多喝点。”
——“夏晨星,你究竟有几句真话给我?”
那盏辩论赛上的灯,傅朝从始至终只选择了红色。
一句句话在脑海里浮现,像是迷雾里的真相浮出水面,屋内的灯亮起,她关好门,走到沙发边上迟疑地问:“你是不是……”
然而比疑惑来得更快的是他的提问。
“顾潮是谁。”
一瞬间,夏晨星彻底愣在原地。
他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傅朝的嘴角微微挑起,迈开步子向她走来,又步步紧逼。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他点头,第一次这样善解人意:“那我换一个。”
傅朝清晰地看到,从他说出“顾潮”二字以后,夏晨星的情绪变化。
他忽然变成她肚子里的蛔虫,在她愣神的这几秒里,傅朝对她的想法了如指掌。
当他不再披着顾潮的身份时,夏晨星连多说一句话都吝啬,多给一个眼神都是施舍。
“我呢?”傅朝死死压下喉中哽咽:“我是谁?”
“在你眼里,这么多年……”
我是谁?
夏晨星静静看着他,眸中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只是站在那,就能轻而易举地宣告他的死刑。
从前都是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他偶尔附和。
今时今日,顺序颠倒。
“为什么?夏晨星。”他近乎求知若渴地问她:“我哪里不如他。”
因为先来后到吗?
因为你们先遇见了,然后他死了。
我成为了一个残次品,一个替代品。
傅朝像常年满分的三好学生,在遇到压轴题时写出的答案太过简洁,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否定自己,那些睁眼到天明的夜里,他告诉自己其实不是这样的,最终计算的结果一定很复杂,他做不出来。
“我究竟哪里不如他?你说啊!”
夏晨星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用力,指关节都发白:“你别逼我了。”
“逼你?”傅朝嘴角那点可怜的笑意终于消失殆尽,他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强硬地塞到夏晨星手中。
他想毫无忌惮的发火,像从前那样对夏晨星大发脾气,然后毁掉所有有关她和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