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疏影也不是火急火燎,回到神域時,已是白日,她帶著滿面愁容,緩緩地朝天柱而去。
走進天泉中,她遇上了墨者。
墨者在天泉旁,給自己手建了一張木頭桌案,他詫異御疏影的到來,將桌案上的工具和花瓣收到桌下,起身相迎。
「見過神主,您今兒怎來得這般早?」墨者問。
御疏影停下腳步,對上了他的眼,她的困頓之意傳入了墨者眼中,她回答:「吾要去世間一趟。」
「世間?」墨者疑惑,好端端地,她神力又沒復原,怎麼突然要跑去世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御疏影嘆氣。「竹旭消失了好陣子,聽說是去了世間,吾得去把他找回來。」御疏影向前一步,卻被墨者攔下。
「我同您去吧。」墨者說。
「你去做什麼?」御疏影問。
「世間之大,雖是您親手打造,可一時之間,要去哪兒找他呢?」墨者問。
墨者這麼一說,倒說到了御疏影心尖兒上,她的確知道世間位置的分佈,可如今她失了世間的所有記憶,一時半會兒,也猜不到竹旭會去哪。
「我想,我可能知道他會在哪,」墨者說道。「我跟妳去吧,不,」他停頓。「我替妳去吧。」
「替吾去?」
墨者點頭。「萬一去了世間,見到了曾見過的景色,難保妳不會記起……」墨者喉結滾了滾。「記起一切。」
御疏影的心突然咯噔一聲,她望著墨者猩紅的眼。
墨者突然將她拉近了自己,御疏影差點直接撞進墨者的胸膛,他低頭望著御疏影,愁容更甚於她。「我不想要妳記起過去,所以,我替妳去找他吧。」
「吾的記憶是被刪去的,不是那麼輕易,說記起就記得起的。」御疏影說道。
突然,墨者低頭輕吻了御疏影,她的心又咯噔了一聲。
他低頭望著御疏影閃爍的眼眶,另一掌輕撫上她的頭頂,語重心長地說:「腦海裡的東西,的確很容易忘,可心裡的感覺,是不會真正忘記的。」墨者聽到了御疏影的心跳聲。
他感覺的到,從幽都承襲大典,他們那般親密後,御疏影看他的眼神、說話的語氣,與他第一次在神域見到她時,截然不同。
就算那不是對他的情動,至少也不再是毫無波瀾。
御疏影嚥下羞赧,她別過了臉。「可竹旭手裡,有著只有我和他,才拿得了的東西,就算你去,你也拿不回來。」
「是天罡盤吧?我拿得回來,」墨者說道,他指向自己的胸前。「我心裡有妳,便拿得動一切。」
御疏影雖知道墨者的意思是,他元神裡有自己的殘骸,能承載得了天罡盤,可她還是覺得臉上一熱。
「罷了,你與吾一同去吧,你一人前去,吾不放心,」御疏影妥協地說,她望向自己仍被墨者握住的手。「那可以放開吾的手了嗎?」
墨者突然壞笑,從御疏影的細腕,握上了她的掌心。「不能。」
「你……」御疏影氣急敗壞的要抽出手,可墨者就像打定了主意似的,牽得老緊。
「疏影,天柱那兒,我不知道路,還請您指引,但一到了世間,請您牽好罪奴,莫丟了您在世間的嚮導。」墨者開玩笑地說。
御疏影一時之間竟無法反駁,她沉住氣,就這樣被墨者握緊了手,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卻看見他驕傲地笑著。
她領著墨者越過天泉,越過墨者的小屋子,直直穿進了那堵高牆之中,霎時,兩人出現在巨大的玉柱前,四周混沌無比,有著許多不同氣息在碰撞著。
御疏影望向天柱的下方,這裡下去,就是世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