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朝—
御疏影睜開眼,才翻個身就覺得全身酸疼,昨夜她怎麼睡著的,還真想不起來了。
她坐起身,一旁等著替她梳洗的宮女便上前來,喜孜孜的模樣讓御疏影有些害臊。
穿戴整齊後,她移步到了後院,接過宮女手裡的澆花壺,親手灌溉著桃花樹們。
她帶著複雜的情緒,嘴角垂著,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剛過完開心的洞房花燭夜的少女,反倒看上去心事重重。
御疏影帶著兩名宮女出了墨影宮,隨意在皇宮裡閒逛著,恰好時逢下朝,在路上,她意外聽見了大臣們的對談。
「唉,陛下這遭怕是劫難啊。」
「是啊,從外頭帶回一個沒底的女人,不顧咱們阻攔,直接封妃。」
「封妃也就罷了,所幸不是封后。」
「怎麼也就罷了,昨日大典你莫不是在瞌睡,封個小小的妃,還給上這麼大的排場!」
「這排場若是百姓見了,定都以為是封后呢!」
「唉,只求上天庇佑啊。」
「古往今來如此多紅顏禍水,都是來自沒底的野丫頭。」
「就是啊,還是得找法子讓這女人離開陛下,咱們東淵才能平和啊。」
御疏影在一旁的亭子,將這些齟齬全聽進耳中。
看來,這些臣子依然認為她是不祥的女人。
就在這時,突然一股力量握住了她的手,使她無法挪步。
御疏影蹙眉,不解地回過身瞧,她瞪大了雙眼,握住她手的人,竟是一身紅血的白栩。
「你……」御疏影正要開口,就被白栩捂住了嘴。
「先別說話,這裡的人見不到我,若妳貿然開口,妖妃之位就是坐定了。」白栩說著。
御疏影聞到白栩手上的腥味,她點點頭,望向身後看上去已經有些疑惑的宮女。
「別跟著我了,我隨意在花園裡晃晃,妳們都下去吧。」御疏影吩咐道。
宮女們自然不敢違抗她,聞聲便恭敬地離去,只是心底還是覺得皇妃有些怪異。
御疏影帶著白栩走到御花園一處較偏僻的亭子裡。
「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你還是神使的狀態,為何我變成人了?」御疏影焦急地問。「還有,你這是怎麼了,為何全身是傷。」
白栩低下頭,劍眉深鎖,他思考良久,薄唇才啟。「妳有失去記憶嗎?」
「沒有,反而是所有我忘記的事,全想起來了,」御疏影疑惑。「我究竟是在哪?這裡雖是世間,可……」
「御疏影,」白栩嚴肅地望著她,御疏影也有些訝異,白栩在此前,從未這樣連名帶姓地叫過她。「這裡不是夢,亦不是什麼幻境,這裡,是妳一直在找的,初代創世真神的記憶。」
「初代創世真神的……記憶?!」御疏影蹙眉,不可置信地說著。
「妳還記得,幽主夜曲魂歸後,妳用從元神塔取來的寶物作為索引,用妳的神力經過那塊橙色寶石打開了天罡盤嗎?」
「我記得,那怎麼了?」
「我們,回到了最一開始的過去。」
「最一開始的……過去?」御疏影不解。
白栩肘著膝蓋,扶著額,看上去很是難受。「我們現在,都在命宮混沌裡面,這混沌,是用初代創世真神的記憶來封印的。」
「為何?我朝天罡盤注入的,是我的神……不對,我懂了,是那塊橙色寶石吧?」御疏影憶起她初次見到那寶盒時,還被寶盒的力量彈開了,原來那石,是來自初代創世真神的力量。
「估計是,但我現在在神域,也還查不出那塊夕炎玉中,為何會有初代創世真神的力量。」白栩垂眸。
「夕炎玉……?」御疏影的腦裡晃過許多記憶片段,她突然大叫起身。
「怎麼了?」白栩也隨之起身。
御疏影眼神閃爍,白栩看出了她的懼意,也知道她大概猜到了,在她這個創世真神臨世前,上一代究竟是誰。
「初代創世真神,是誰…..?」御疏影問,她感覺到自己手心出了汗。
白栩抬眼,卻忽然愣住,御疏影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疏影,妳怎麼獨自在如此偏僻的角落,快過來吧,咱們一同用膳。」墨者淺笑,一身玄衣,站在不遠處的桃花樹下。
御疏影移動視角,瞥了白栩一眼,卻發現白栩已經消失了。
她又緩緩望向墨者。
御疏影心裡的惶恐與不安,對著墨者溫柔的笑靨,顯得無比格格不入。
而真相,似乎就在自己的眼前,御疏影卻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