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命宮前—
墨者一身雪白,金絲線纏繞,他沒戴著最華麗的頭冠,一臉清雋,可仍是那樣挺拔,如傲立寒冬之松竹。
白栩在他身旁,一語不發,兩人只是靜靜看著命宮裡那糊混沌。
「白栩,」墨者出聲。「好好照顧她。」
白栩疑惑地瞥向墨者。「您是什麼意思?」
墨者淺笑。「今日後,天地初開、萬物熄滅、混沌再臨、再無世間。」
白栩聽懂了意思,他立刻身朝墨者跪下,他問:「您是創世真神,方才您所言……」
「白栩,」墨者打斷了他。「這一切源自我的命,和我的孽,但直到看見了你,我便明白,我如今的選擇,是正確的,唯一可惜的是,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那您為什麼要將這樣的重責大任和無法被改變的命交給她呢!」白栩憤怒地問。
聞聲,墨者不語,垂下眼眸。
白栩起身,抓住墨者的臂膀,讓他正視著自己。
「你消除了你留存於世的證據,那又如何?就算今日她不知道有你,她也得替你扛下這真神的命運,你為什麼對她如此殘忍?」白栩追問。
「你看過她的命運嗎?」墨者問,語氣絲毫沒有責怪。
「當然看過,你們既然無緣,為何還要帶她來此?為何要讓她替了你?」
「即見過,應知道,我與她之間,我命裡有她,她命裡有我,」墨者瞥向命宮。「縱使是永世不得相守,可無論我生或她生,我們終歸會遇見,若是可以,在我生之時,給她這世上相對來說,較不受命運擺弄的身分,已是我生之時,能做的唯一的事了。」
「你如今即將赴死,那她在世間遇到的你,又是……?」白栩不解。
墨者淺笑。「我雖是真神,理應大愛眾生,順應命運,但從我開始想要掌控命宮之力時,我就像是我造出的人一般,自私自利的一個男人而已,也許,這也是我掌握不了命運的原因吧,也許,這才是命宮的能力吧。」
「那,御疏影她的第二個命運,又是什麼?」白栩記得他看見墨者與息蘭的命運是同生共死,與御疏影的命運是永世不得相守,那御疏影呢?
「這,」墨者低下了頭。「也許你們回去,就能知道了吧。」
「你……究竟是何時知道我與疏影,不是這裡的人?」白栩問,可他心底卻有股不祥的預感。
墨者淺笑,卻不語。
對話才落幕,他們身後便凝聚了一股力量,而息蘭便從那力量之中緩緩步出,看上去戾氣極強。
白栩見狀,首當其衝地護在墨者背後。
「白栩,」墨者輕聲地說,他沒有回過頭。「去吧,你們該回去了。」
白栩聽見了,但沒有回話,只是盯著息蘭。
「既然你們能來到這裡,回去後,總能知道你們想知道的事的,」墨者又說。「走吧。」
「不用你多言,我只不過是來替疏影看看,一代真神,是如何殞落的。」白栩回答。
墨者沒好氣地笑了。「隨便你吧。」
「你主僕倆在竊竊私語什麼呢?當我不在這兒呢?」息蘭大搖大擺地走到白栩身前,這次,他沒有行禮。
「見神主還不行禮?幽主是越發沒有規矩了。」白栩說道。
「哼,小白臉兒,你還是一邊兒去吧,免得一會兒不知道該是得回元神塔輪迴,還是該灰飛煙滅了呢!」息蘭高傲地說著,勾起鄙夷的嘴角。
墨者轉過身,輕輕推開白栩。「你退下。」
白栩瞥向墨者,只見他點了點頭,對著息蘭說:「吾與你的事,咱們進命宮裡聊聊吧。」
「正有此意。」息蘭對上墨者的眼神,大步越過了他,朝命宮走去。
墨者瞥了一眼白栩,朝他丟了一個木匣子。
白栩接過,再望向墨者,那人已消失,而命宮也關上了大門。
他打開匣子,裡頭裝著御疏影一直戴著的那對桃花耳墜。
白栩的手不由地的顫抖,桃花耳墜雖然一般般,可這小小的飾品裡頭所承之重,卻是墨者所有的神力。
他最後瞥向命宮一眼,對著墨者行了大禮,毅然決然地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