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觉睡到傍晚时分,海棠有些迷迷瞪瞪的起床了。杏花忙不迭的吩咐厨房叫了几个简单的饭菜,伺候海棠洗漱。
“小姐,泰叔将那怨奴收拾妥当了,是否领来给小姐看看,今后怎么处置?”杏花小声问道。
是了,这一觉睡的,都忘了带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回来。
“唔~”海棠这一觉睡的十分舒服,还不甚清醒,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抬手间眯缝着眼看了看手腕处绑着的那块骨头,杏花早已贴心的用丝线编织的手绳重新替换上了原本粗糙不堪,还有些异味的绳子。
现在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一串有些造型古朴的手链挂坠,不仔细瞧,绝对看不出是串骨链。
不一会儿,人被泰叔带到海棠面前匍匐着跪在地上,头埋的很低很低。
泰叔办事很利落,原本蓬头垢面,满身脏污的怨奴,在他手上已然换了一个样子。
人很瘦弱,头发已经□□干净净的打理过,虽然穿着粗布衣服,倒也干净利落,从头到脚已看不出是昨晚那落魄绝望的样子了。
“可吃过饭了?”
“回小姐,已经安排过了,身上也检查过了,并不明显疾病,只是身上有些鞭伤,也已经上过药了。日后如何安排此人,全凭小姐吩咐。”泰叔恭敬的说到,退到一旁。
“可有名字?”海棠问道。
“能听懂我们说话,问过其他信息,未见其开口过,也不知姓名。”泰叔有些为难的看着海棠,你说他是个哑巴,昨天也明明听到他发出声音了,虽有些沙哑,可发音是很清楚的,可见并不是个哑巴。
只是,自从带回来之后,不管如何询问,他都不曾发出半个字的声音,打他也不合适,只能等小姐发落了。
“我是,你的主人吗?”海棠摇了摇手上的骨链有些好奇的问道。
地上跪着的人抖了抖身子,似乎有些害怕,看不出是否真心愿意臣服在海棠的脚下听从海棠的吩咐,但并未发出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海棠看得出他的反应,那是一种本能的害怕。
“没……有……名……”口齿有些不清,但是仍在艰难发声,海棠听出了他的声音,像块粗糙的破纱布似的,哑的好似七八十岁的老翁。
没有名字?
买下他的时候海棠只觉他心中有不甘,就好似海棠自己一般,虽有对未知的恐惧,仍然想摆脱现状。
鬼使神差的,海棠就买下了他,今后有何用途,海棠确实未想过。
可是那商贩说怨奴此生不过30载的生命,又觉他十分之可怜。十七八岁的年龄,海棠每日锦衣玉食,这世上却有人食不果腹,甚至每日被人鞭打辱骂,生而为人,并不该如此活。
“那,就叫不愁吧,衣食不愁,往后顺遂喜乐。”海棠笑着说道。
眼前的瘦弱男子忽的抬头望向海棠,死寂一般的脸上,似有不解,似有激动,不知如何表达,只得紧紧的握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双手,死水一般的深眸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不……愁……”他艰难的念着,表情难以捉摸。
“杏花快看,我们不愁,还是个美男子呢。”海棠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开心的说到。
谁都喜欢美的东西,海棠也不例外。
虽然不愁身体看上去很羸弱,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营养不良。
但是脸上并无十分特殊的明显疤痕,收拾妥帖过后都让海棠等人惊讶,竟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刀削一般的下颚线,沉寂的眼神,实不输她在宁城诗会上见到过的那些风姿卓越的俏儿郎们。
不愁低低的趴在那里,一瞬间的抬头,已让海棠惊喜不已。
“不愁莫怕,我日后不会让人再打骂你,你跟在我身边和泰叔学着日常小厮的活儿就可以了。”
看得出,不愁不善言辞,或者这么多年的怨奴生活让他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喜怒哀乐。
海棠不是圣母,花了这么多钱去救他,不是因为看他可怜,天下可怜之人如山如海,只是觉得他与她有些相似,不忍罢了。
于她而言,无非是举手之劳的事。而且,海棠本就不喜责骂下人,平日里也吃穿不愁,爹和哥哥都十分宠爱,并无十分不顺心的时候,不过是路上多个人跟着罢了,倒也无妨。
只是当晚,不愁的一个举动,却叫海棠有些尴尬。
海棠所在的房间是整间客栈最大的一间房,甚至还有个小客厅。
杏花平时睡在外间的卧榻上,以防海棠随时需要人伺候。
泰叔和两名护院都是住在楼下的小房间,随时听候差遣。
原本晚上不愁是和泰叔一起住的,毕竟男女有别,加上海棠又是未出阁娇滴滴的姑娘家,房里除了泰叔,护院也几乎不踏足。
可是杏花伺候完海棠入寝,准备检查房门之时,却突然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