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大胆地触碰他的手,陈卓珺看着手里的玉佩,有片刻失神。
冬青看着清苓离开的方向,在一旁砸了砸嘴,“京城里对大人属意的姑娘不在少数,可像这位八姑娘这么大胆的,还是第一回见。”
京城的贵女们养于闺阁中,自小被教习诗书礼仪,平日里说话都是迂回再迂回,即便是对哪位郎君有意,也要费尽心思多番暗示。像这位清姑娘这样大胆表明心意,又冒失去碰男子的手,冬青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倒也是个特别的法子。”喜欢大人的女子不知凡几,冬青一个都没记住过,这位清姑娘这一次令却他印象深刻。
冬青对清苓的做法表示肯定的点了点头,一转眼,就看到陈卓珺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盯着他。
冬青忙收笑,“小的多嘴。”
陈卓珺把玉佩递给冬青,“这个东西我不收,找个时机还回去。”
“是。”
“还有。”陈卓珺进了府,又停下脚步,侧首吩咐道:“去查一下这位八姑娘。”
冬青心想人家好端端一个怀春少女,能安什么坏心思。但鉴于他家大人心思缜密,做事小心,又身居高位,有些事不得不防,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人物,还是查清楚动机才踏实。
冬青于是道:“明白,小的这就去查。”说完离开办事去了。
陈卓珺虽是朝廷新贵,但陈府只是个不算大的三进院落,陈卓珺进门绕过影壁,进了内院就能看见正房。
时下正值酷暑,门上罩着薄纱帘,陈卓珺撩开帘子进去,朝坐榻上的妇人叫了一声“娘”。
“回来了。”那妇人穿着一身豆青色的绸布衣裳,利落盘起的发髻间掺杂着几缕白丝,面容白净恬淡,虽上了年纪脸上生了许多细纹,奈何底子很好,算得上风韵犹存。
便是陈卓珺的母亲,陈十娘。
陈十娘见儿子回来,也不急着做手里的针线活了,下来先往白瓷碗里倒了半碗酸梅汁,又去把屋里的窗子支起来通风。
“这会天气热了,虽换了轻薄的朝服,穿着也不爽快,下了朝先换身衣裳再处理公务,别忙前忙后的,仔细中了暑气。”
陈卓珺褪下官服挂在一旁,视线扫到榻上的针线,过去翻了翻,“衣裳怎么不交给下人去缝?”
“就是坠上个扣子。”陈十娘收了针线活让他坐下,“府里的人我用不惯,再说也就是动动手的事,何必支使别人。”
她指了指面前的白瓷碗,“先把这汤喝了。”
“好。”陈卓珺依她的话喝了一口酸梅汁,入口冰凉,酸酸甜甜却不腻,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碗,暑气确实消散了不少。
陈十娘见碗里的见了底,坐到一旁将针线收到匣子里,边收拾边状似无意提及:“听说北边又起了战事?”
陈卓珺动作顿了顿,“去年冬天接连落雪,北狄冻死不少牛羊,待天气回暖后便不断侵扰边疆百姓,时下已入夏,北狄部落的马养得膘肥体壮,他们自然要抢夺粮食,以备来年不时之需。”
“圣上已经下令,命忠武侯即刻领兵前赴漠北,镇守北疆。”
陈十娘双手一颤,匣子夹到指尖,她吃痛皱起眉,却是问道:“那他……可会有危险?”
陈卓珺放下碗起身,他面色极为冷淡:“娘,他的事,与我们无关。”
“别这么说,他到底是你父亲。”
陈十娘知晓自己儿子向来不认这个父亲,且朝堂上处处与他作对。但血浓于水,她心底始终期盼他们有朝一日能父子相认的。
果然,陈十娘说完这话,他面色又沉了几分。
“父亲?”陈卓珺重复这两个字,轻笑道:“谋求权势令娶他人,抛妻弃子,不顾妻儿死活的人,也配为人父吗?”
陈十娘唇角颤了颤,打断他的话,“嘉朗,莫要再说了。”
她想起来那些年,段祁宏抛下尚在孕中的她一走了之,从此她一人诞下男婴,拉扯长大,颠沛流离二十几年。等再见到段祁宏,他已是高高在上的忠武侯,其妻则另有其人,身份显赫,儿女双全。
而她只是一介寻常妇人,他们之间有云泥之别,他让她这些年的坚持,全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只是苦了嘉朗,自襁褓起,就跟着她一起受罪。
陈十娘觉得心口一阵憋闷,捂着帕子,剧烈咳嗽了起来。
等摊开帕子,白净的丝线染了血丝。
陈卓珺皱眉,径直走到床前,在床头翻了一会,果然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药瓶。
他倒了几粒药丸给陈十娘,帮她顺背,伺候着母亲服了药才道:“娘的病什么时候又犯的,怎么不跟儿子说。”
“都是落下的病根,多少年了,不碍事的。”陈十娘摆摆手,“你去忙你的,我用过药,睡一会儿就好了。”
陈卓珺垂下眉眼,“儿子明日叫太医来给母亲诊治,再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