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苓抬眸,见陈卓珺攥着庞乾的手腕,气定神闲地转过身,面朝向赵玹。
庞乾也被迫跟着他姿态怪异地转身,嘴里直呼:“疼、疼疼,你谁啊敢动小爷我。”
他这个姿势看不见陈卓珺,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今日殿下生辰,你在生辰宴上胡言乱语,扫了殿下雅兴,该当何罪?”
清苓眼一下睁圆了,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陈……陈首辅?”庞乾疼得呲牙咧嘴,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他也就是过个嘴瘾,万不敢招惹陛下眼前的红人。
陈卓珺略带嫌恶地睨了他一眼:“若无人阻拦,庞郎君适才还想在凤驾前持物伤人?”
这下庞乾找回了些理智,嚷道:“是她先动手泼……啊——”
陈卓珺不动声色又加了几分力气,庞乾疼得脸色惨败,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阁下与八姑娘提到丢人现眼四字,叫我想起来一桩趣事。”陈卓珺唇角扯起一抹笑,反而让人看得背后发凉,“早闻阁下风流成性,一日在勾栏酩酊大醉,彻夜未归,翌日书堂策问,夫子问坊间改制之措,阁下答应于闹市设勾栏,多招揽贵客,银钱自然源源流出,为市井长久经营之道。”
“要说丢人现眼,谁能及庞郎君?”
众人闻听此言哄堂大笑。
庞乾干的混账事不少,陈卓珺说的确然是其中一件,但他是酒喝得太多,第二日还未彻底清醒才说出那般胡话,平白叫人看了笑话。
平日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此事,陈卓珺却在众目睽睽下讲出来。庞乾见旁边几位貌美的世家小姐捂着帕子偷笑,顿时三分气焰涨到五分。
但陈卓珺看着瘦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任他拼命挣扎,也能将他死死压制住。
赵玹低声骂了句晦气,道:“听陈大人所言,庞郎君现下也像喝醉了,来人啊,带庞郎君下去休息。”
不一会进来几个侍卫,七手八脚将庞乾抬下去,庞乾大喊:“我没醉,殿下明鉴,我没醉啊。”
赵玹皱着眉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立马拿东西堵住庞乾了的嘴。
众人只听支呜声愈走愈远,然后彻底没了声。
也不知是中间出了岔子,还是陈卓珺忽然而至,方才热闹的场面冷清下来,只有几声窃窃私语,还有目光偷偷在陈卓珺和清苓之间逡巡。
苏妙臻也是其中一人。
她之前正如庞乾所听闻一般,以为陈卓珺厌恶清苓的穷追不舍。毕竟是她苏妙臻属意的郎君,怎会看得上清苓那些浅陋的伎俩。
但今日一见,却知并非如此。若是真的一点不在意,又怎会为她出头。
苏妙臻微抬下巴,心有不甘。
清苓此人,除了空有家世,哪一点配和她相提并论。
赵玹见气氛僵持着,有人提议饮酒作诗,赵玹立刻允了。
转瞬又后悔不已,吟诗作对她和清苓向来不擅长,绞尽脑汁想些文绉绉的诗句,一点意思也没有。
可见众人兴致勃勃,甚至有人暗中摩拳擦掌,准备好大展身手,赵玹也不好叫停。
时下流行的玩法是一人蒙眼击鼓,席间相传花球,蒙眼之人背对着众人击鼓,何时停下只管按自己的心意。鼓声停止花球落到谁手里,便按所出题目作诗一首,如若不成则自罚三杯。
清苓一听就知道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往旁边看去,陈卓珺正襟危坐,仿佛抽身事外,安静看着闹哄哄的一群人。
不知道是不是赵玹刻意安排,陈卓珺的座位就在她一旁,清苓稍微侧目,他的身影就完全占据她的视线。
清苓胳膊搭在桌上,指盖轻轻扣了几下桌面。
陈卓珺听到动静,转头看她。
清苓指腹沾了酒,在桌上一笔一划写了两个字:多谢。
清苓朝他眨了眨眼,指着桌上的字傻笑。
陈卓珺低头看去,只见桌上歪歪斜斜的水痕。能看出是认真写的,但毕竟笔力有限,和他在府里看到的花笺上的字大同小异。
陈卓珺想到趣事,不知觉弯了下唇角。
清苓捕捉到他的神情,甚为不可思议。和对庞乾的冷笑不同,他虽然笑得极浅,但眉眼却不似方才那般锐利。
等她再望过去,陈卓珺已转过去,恍若无事发生。
水榭鼓声响起,元月蒙着眼开始击鼓,对面花球飞快传递,等有人将花球抛到清苓手里,她还有些懵,鼓声就停止了。
第一轮以天地日月为题作短诗一首,清苓懒得耽误功夫,斟满三杯酒直接一气喝完,当众倒扣酒杯,一滴未落。
自然无人敢刁难,元月重新蒙上眼睛击鼓,第二轮以花鸟虫鱼为题,鼓声落下时球传到秦可嘉手里。
秦可嘉思忖片刻,作了一首清丽小诗,虽说不上文采过人,倒也算脍炙人口。
第三轮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