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丸沒有再繼續踹另一腳的打算,探頭過去看,發現女人臉色蒼白且渾身都是冷汗。
過去有著豐富的照顧鈴的經驗,邪見馬上判斷出神樂正在發燒。
邪見無奈地想:所以他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當照顧人的保母?
還真是每次都把這種事丟給他。以前是小孩,現在是女人,到底哪天他能脫離這個角色?
雖然感到不是滋味,邪見還是不敢違背殺生丸的命令。
「我明白了。容小的去準備用物。」
這個風使神樂真是討人厭的女人。不僅過去屢次冒犯殿下,現在還奪走了靠近殺生丸的位置,讓他淪為可憐的保母。
每次見面時,她都是對殺生丸又囂張又跋扈的態度,偏偏殺生丸總是不在意,或者應該說對這個女人格外包容?
邪見見過那些冒犯了殺生丸的人,無一不是被斬首或剖心,卻只有風使神樂連一次毒爪的厲害都沒吃過。
然而,一想起那女人的結局……
正在回憶著過去的事,邪見忽然瞥見束在神樂腰間的刀。
當他看清刀的一瞬間,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
邪見跟著殺生丸快半輩子,絕不會認錯天生牙的樣子。
這把殺生丸最引以為傲的、傳承自父輩的劍,如今居然成了一把生鏽的斷刃。他見了都心痛不已,更何況是如此珍惜天生牙的殺生丸?
邪見驀然轉頭看向殺生丸。
從見面到現在,他的殿下沒有露出任何的異樣。他的氣息依舊如從前冷冽,就連嫌棄他的口氣都與以往一樣。
他所了解的、心繫刀劍的殺生丸,不可能不提斷刃一事,也不可能不讓他去打聽修復刀劍的下落。
「殿下……」
他明明看著殺生丸的眼睛,視線卻穿透了他的眼睛,隱綽看見了後方的沉默夜景。
看著如此詭異的畫面,邪見反而感到了悲傷。
「邪見。我已不再是過去的殺生丸。」
如今他既非妖怪,也非人類,只能依附在刀劍上存活。
他的記憶零碎不全、妖力盡失,被無形的枷鎖捆綁住。他的獠牙被命運拔起,背脊被現實刺穿,成為了迷惘又孤獨的鬼魂。
他很好奇,當他一無所有時——
「——若是這樣,你還願意跟隨我嗎?」
***
「居然還活著啊。」
盯著熟悉的天花板,神樂用彷彿在談論別人的語氣說著。
看自己昨天燒得那樣厲害,她還以為要沒命了。
仔細想想她身邊,除了一個喜歡看她熱鬧的白夜和住在其他市的遠房堂姐神無,也沒有什麼人與她來往的更密切,足以在她出事後意識到奇怪之處。
現在大概又多了一個。
只不過能不能歸類在「人」裏,這點尚待評估。
她用手撐起身子,發現一塊濕毛巾從額頭落下。身上厚重的羽絨外套被脫掉了,但衣服仍是外出時的便服,正被柔軟的棉被覆蓋住。
昨晚神樂記得自己是在沙發上睡著的,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挪到了房間。
床邊還有一杯倒好的水。她拿起了喝了一口,水溫正好。
神樂看向窗邊的人。殺生丸沒轉頭看她,而是透過玻璃看著窗外的景色。
「沒想到你還挺會照顧人的嘛。」
殺生丸不回應她,似乎是默認。神樂剛想打趣,卻被一陣刻意的咳嗽聲吸引注意力。
「咳、咳!搞清楚狀況,照顧你這女人整夜的是我。你算哪根蔥,輪的到殺生丸殿下親自照料?」
「哈?哪裏來的醜河童?」
「什麼!你、你你你說誰是醜河童?」邪見第一次被人如此無禮的冒犯,氣得都結巴了,「我邪見大人,可曾是武藏國首領,還是殺生丸殿下最信任的部下!」
「殺生丸,你選人好歹也看看臉吧。」神樂哼笑,「嘰嘰喳喳的吵死人了。一直殿下來殿下去的,還以為殺生丸是哪國來的皇子。」
「笨蛋女人,殺生丸殿下正是西國的大皇子!」
終於看到神樂愣住的表情,邪見開始誇起他最崇拜的殿下。
「我們殿下可是由戰無不勝的犬大將與犬妖族公主所生的兒子,有最優秀的血統與最出色的實力,足以睥睨天下、傲視群雄——」
「噗。」
「你笑什麼?!」
「噗哈哈。喂,殺生丸,這是你從哪裡找來的傢伙?」神樂笑的出了眼淚,本來蒼白的臉蛋甚至變得紅潤起來,「真是有趣,一副完全被你迷倒了的樣子。」
「殺生丸殿下是真的很優秀啊!」
「夠了。」
「哈哈哈……」
似乎連殺生丸都被神樂笑的不自在起來,嘴角抿得死死,看著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