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魏家,魏清泠乐颠颠的去把魏衍的桃花酿从门口的老槐树下挖了出来,乐乐呵呵抱进房内,却看到魏衍一脸愁容,秀禾在一旁默默盛饭,端菜。魏清泠看不出魏父庆贺的模样,甚至捉摸不透他的心思,魏衍默默倒了酒,也破天荒给魏清泠倒了一杯,魏父对女儿喝酒一事一向是不怎么赞同的,觉得女孩子像男子一般喝酒是不雅的,姑娘家学刺绣女工学女诫夫纲便好。饭桌上,虽一家三口还是唠着家常,但始终觉得生硬了些许。
今日,桃花酿不甜。
揣着心思,魏清泠并不踏实地进入了梦乡。是夜,皎皎明月被浓重的雾裹成一团,夜黑风高,只有偶尔几声凄厉的鸟叫划破深夜的宁静。
魏清泠是被外面的争吵声闹醒的,真不知是何人大清早扰了的置景,一丁点儿没变。撩起轻幔,先入眼的是一方极简的圆几,下面缀着牡丹模样的纹路,看不真切,圆几上摆着一盆考究的盆栽小景,红泥紫砂八方盆上栽种着外探延伸的腊梅,腊梅倚着奇石,短簇朝着内侧,而外侧确是肆意延伸,好似短簇那支戛然而止,被生生折断,又似长枝占据了有利位置,吸收了更多的天地精华。再入眼的是便是小四方桌,凳子,盆架之列,魏清泠边打量着房里的内饰,边穿着床边一双摆放周正的金丝线绣藕粉并蒂荷绣鞋,和清泠之前穿的清一色的墨色素布鞋形成了鲜明对比,眼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穿鞋回家最重要。恰好,这双粉色绣花鞋合了魏清冷的脚。
刚到门口,门就被一个穿着宝石红织锦二花捻珠窄袖褙子的妇人推开了,妇人头戴红翡滴珠点翠花簪,左右缀有赤金缠珠耳坠,一推门,满身都是叮当作响之态。
“醒了?小桃,给她换身干净衣裳,收拾干净再见人吧。”说罢,妇人便在下人的环绕中,离开了这小房间。小桃应声出现在了门边,小桃看起来年龄和魏清泠年纪相仿,眼睛还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小桃来伺候小姐更衣吧。”说罢,便去挑选了一尾月华裙配上了一件白色淡粉绣花领褙子,加上云肩,中衣,压得都看不到小桃的脸。
“你们没人给我解释一下的吗?我这是……被绑架了?还是被卖了啊。”
“卖也不会被卖到别人家当小姐吧。”
“绑架也不像啊。”清冷活动了活动手腕脚腕,又撩起来看了又看,发现没有被绑过的痕迹。
听到魏清泠说话,小桃从一堆衣服中勉强露出了脸,“小姐,奴婢也不清楚,只是昨天晚上老爷和夫人把我喊过去,告诉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子了。可怜我的二小姐……呜呜呜。”小桃话没说完就哭了起来。
魏清泠被说的越发迷糊了。好不容易把哭糯糯的小桃安抚下来,魏清泠这才对情况了解了些许。
这是都城卫家。
卫家幺女,即小桃口中的二小姐,前天在护城河河边玩耍时意外溺亡,卫家老母已逾八旬,老太太平时对这孙女最是疼爱,听到小姑娘溺水的消息便一病不起,家里便更不敢透露半分小姑娘已经香消玉殒的消息。后来,便是魏清泠半夜被送到卫家,小桃被叮嘱认主子的事。
看来得见见小桃口中的老爷夫人,才能弄清心中的疑问了。
换好衣服,小桃便带着魏清泠来到了偏厅,未到偏厅,便听见里面几人的闲聊声。
“据说这位才是当年走丢的老三的女儿,死的那个是假的。老太太这些年疼了个外姓人咯,不知道老太太知道会不会直接气晕过去,这老太太要是一下子没了,我们啥也捞不到了。”
“你这泼妇嘴巴里能不能说点儿像样的话。”
“......”
魏清泠不适时出现在了门口,也就打断了这番对话,刚刚在门口吩咐小桃给清泠换衣服的女人坐在右手边第三张黄花梨小灯挂椅上,临着她坐的也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妇女,着一身大红色百蝶戏花纹金线绞纹褙子,手上戴的是金镶玉手镯,耳上坠的是镶珍珠金耳钳,看着清泠进来,便是从上到下打量了又打量一番。再靠边则是一位着绿色暗花纱单袍的男子,那男子一身横肉和头上的网巾一起显得有些滑稽,这男子搁在这屋里格格不入。和小桃说的一比较,这便是大夫人,二夫人和二老爷了。魏清泠在这目光中一时不知道该坐着还是站着,只得局促地双脚搓着那双藕粉绣花鞋,便又是引得二夫人哧哧捂着手绢儿直笑,便索性找了个远离他们的靠右的楠木椅子坐了下来。
不多会儿,门口传来阵阵咳嗽声,想来是卫家老太太来了,咳嗽声越来越密,老太太脚步也越来越急促,人还没到门口,声儿便传来了:“聆儿,聆儿~”刚迈进门,顾不上三位的:“请母亲安。”卫家老太太直奔魏清泠的位置,抱住了她。卫家老太身上的首饰硌着魏清泠的肌肤,抱得用力了,便是头饰寸寸嵌入肉中,嵌得生疼。
卫家老太太的眼泪噙在深凹进去的眼窝中,“聆儿没事就好,那天他们说你落水,可把我吓坏了都,那天跟着你那些下人我都发卖给人牙子了,小姐都看不好,这卫府不养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