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消了下来,他瞥了眼坐在讯问椅上的人,又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证件一亮,说:“虽然都见过几回了,但规矩还是要有的。我是宁城市公安局的警察,胡川。”
说完,又快速把证件塞回兜里。
事实上,那证件从掏出来到塞回去只用了两秒钟,证件的主人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在证件上的丑照。
有规矩,但不多。
林亭撑着脑袋眼前不着调的人,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副毫无活气的模样。
室内陷入沉默,只能听见键盘敲击的声音。
胡川靠坐在椅子上,还翘着个二郎腿抖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看着石头把错字改正,忽然看见石头上的键盘上少了一键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弯下腰在桌子的某角落里翻了翻,随后掏出一个键帽递给石头。
石头:“……”
原来你就是那手欠的王八蛋!!!
胡川看着石头那怨恨的神情,心不燥脸不红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爱用不用!”
石头不想与他多废话,愤愤地夺过键帽,想装回键盘里头,结果怎么也装不上去,石头把键帽翻过来一看,发现是接合的地方裂了。
石头:“……”
胡川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由于落枕而发痛的脖子,又看了眼那头同样打哈欠的林亭,问道:“你什么时候改的名?上回见你的时候不是这个字。”
林亭依旧撑着脑袋,她思考了一会儿,说:“前天。”
“前天?”胡川拿起资料扫了眼,“你刚成年就跑去改名了?”
“嗯。”林亭答。
这头,石头修改好了错误,同胡川低语几句。胡川听后,放下资料,朝林亭说:“你讲述一下事情经过吧,被害人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
林亭终于换了个姿势,她收回撑着脑袋的手,靠在椅子上,说:“我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发现房间里面没人,然后就看见窗外有个人影在向后倒,我跑过去想把人拉住,但是没拉到。”
胡川把嘴里的烟取下来,“那你是想救人的?”
“嗯。”
“可是有人看见是你把被害人推下楼的。”
“我没推。”
“……”
石头马不停蹄地纪录着二人地对话,敲击键盘的声音掺杂在二人的话语中。
胡川看着石头打在电脑上的字,话风一转,又问:“被害人出事前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林亭闻言明显一愣,她眼眸动了动,说:“我的手机坏了。”
胡川从一旁抽出一个东西,举起来问林亭:“看看,这是你的手机吗?”
那是一台破破烂的智能手机,屏幕上已经有两块蜘蛛网状的裂纹。
林亭看了眼,回答:“是。”
胡川摁下那手机的开机键,可手机屏幕没有丝毫亮起的迹象。
石头悄声说:“技术人员说没救了。”
胡川只好把手机放到一边,并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整个人看上去稍微正经了些。他把燃尽的烟头被丢进烟灰缸里,又朝林亭问道:“你和被害人关系怎么样?”
“还行。”林亭答。
“平时交际多吗?”
“还行。”
“你俩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
林亭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可以给支烟吗?”
胡川哼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灵魂伴侣,先给自己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之后又重新点燃了一根给林亭递过去,边递边念叨着:“小小年纪烟瘾这么重,你听听你那声儿,都哑成什么样了。”
林亭没理他,接过烟含在嘴里吸了几口。
讯问室里烟雾缭绕,林亭在这烟雾之中,缓缓抬起了眼眸。她的眼珠乌黑如墨,下方露着些许下眼白,且看无神,却似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