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冒着热气的开水倒在石碗里,摆在几人面前的地上。干将抬头问道:“凌先生这是何意?”
凌云度微笑着说:“我要走了。”
干将问道:“七王爷未倒,先生就要走?”
又是这一句!叶小七这次没敢抬头看向干将,她低垂着脑袋,屏住呼吸,双手紧紧地捧着盛满开水的石碗,要听听这一次凌云度将如何回答。
凌云度轻轻一笑说:“不重要了。争一时意气而已,何必呢?”
干将严肃地问:“先生不是说,曾正告列祖列宗,要以一己之力,挑动朝堂天翻地覆吗?”
凌云度笑着说:“那些书生意气,如今看来实在是没有必要。”他看向叶小七,轻轻地说:“似这般岁月静好,其实也挺好。想我凌氏列祖,当年也是不愿天下再起纷争,为平天子心中执念,这才散尽家财人丁隐没于世。我又何必无事生非呢。”
“先生才没有无事生非,明明是……”
“之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凌云度淡然回应:“当今天下,太子看似无能,实则宽厚仁义;七王爷虽然强悍而为人怪癖乖张,但多日看来并无夺位太子之意。以后太子登临大位,七王爷可为辅佐强臣,似此这般,天下必然安定。我之前所谋,意在齐王,齐王与太子、七王爷不同,他看似木讷,实则狡猾多端,又有奸母掣肘,与贪官污吏来往甚多,上下沆瀣一气,若一日登基,天下必生大乱。我本欲搅乱天下,作以惩罚当今朝廷。然而,突然之间,只觉得人生快事,不过一世一双人罢了。”
“那么敢问先生,”干将虚身向前:“搅乱天下之计,计从何出?”
凌云度道:“我曾给永王献言,但计策多为针对七王爷。因为七王爷若倒,太子便成众矢之的,独木难支,永王便可从中渔利,进而祸害天下。献言第一步,推功劳于七王爷,令其功高无匹,势压太子;第二步,离间二人,令其势同水火;第三步……”凌云度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第三步为何?”干将追问。
凌云度摇了摇头:“第三步还未曾向齐王进献,我也不准备再进献了。”他又看了叶小七一眼,皱着眉头问:“小七,你就这么抱着石碗,不嫌烫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