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和萧娅娅正式分手后,安晏度过了惶恐不安的一天。他觉得自己对萧娅娅做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事,那天,他不敢再去书店,并不是害怕遇到萧娅娅,而是因为,在那间书店里,有他和萧娅娅太多的回忆,在那儿,他很容易想起往事,想起曾经在书店里的一切美好和不美好的时光。
又想到自己在过去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想到自己和萧娅娅那段转瞬即逝的恋情,他觉得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太过逼真的梦境。梦醒时分,留给他的只有痛苦和悔恨,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没必要发生的,今天这种后果,也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要不是2014年的那个平安夜,要不是他无意讲了他和萧娅娅的故事给陈杰和甄妮听,要不是甄妮的蛊惑,他也不会将自己和萧娅娅无端地联系在一起,也不会酿成现在这个苦果。
在一整天惶惑的时光里,他开始反思自己和萧娅娅的那些过去,反思自己和萧娅娅相识的5年的时光,他从未对萧娅娅有过任何的非分之想。尽管他一直单身,尽管他知道萧娅娅也是一个人。但是,安晏从未对萧娅娅动过一点儿心思,他的心里始终想着夏如雪,他认为人的感情因该从一而终,自己如果爱上了除夏如雪之外的任何人,都是对爱情本身的不忠,是对神圣婚姻的亵渎,也是对自己和他人的不负责任。因此,不论是暗恋着他的萧娅娅,还是曾经追求过他的甄妮,他对她们都是一样的想法和态度。
可是,他坚守了多年的信仰,他的那些看似牢不可破的爱情观,终于在平安夜的前一天被母亲的一个电话击得粉碎。母亲在电话里明确地告诉了他,夏如雪即将在春节前和别人完婚。
夏如雪结婚的消息,是打破安晏平静生活的千尺巨浪,是压垮安晏爱情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已经尘埃落定的人和事,在安晏的心底又躁动起来,是绝望到无处安放的躁动,是垂死前的回光返照,是对红尘往事的贪恋不舍,是看破一切后与一切的决裂,是被人打倒之后又无情地踏上的一只脚。绝望到了最后就是万念俱灰,绝望到了最后就根本不顾自己,藐视,轻蔑,失望,都是在针对自己,毫不留情地作贱自己,最后,他甚至想彻底毁掉自己。
他的母亲晏夫人在电话里对他直截了当地说道:“这回你该死心了吧?该放弃了吧?你也该考虑你自己的事啦!”
他却坚决地回应道:“不,我想去找她,我想见见她。”
“你见她有什么用?”
“我不但要见她,我还要参加她的婚礼,您能告诉我她什么时候结婚,在哪儿结婚吗?”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您告诉我吧!我想去看看她,看看她到底有多幸福……我没有体会过那样的幸福,我也没有带给她那样的幸福,我还想看看夏如雪爱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看一眼就行了,就去看一眼。”
晏夫人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直接骂了他一句‘混蛋’便挂掉了电话。
可是,到了第二天,晏夫人又打电话给他,没有再提夏如雪的事,而是直奔主题,告诉安晏她已经为他选好了未来的妻子,现在,她只要求他立刻去英国,形势刻不容缓,不留半点余地给他。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朋友甄妮,希望甄妮能给他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2.
2014年圣诞节后的第二天下午,甄妮来到他的书店和他聊天,按照他们在英国的习惯,正好是下午茶的时间,但是书店简陋,没有精美的茶餐具,没有精致的点心,两个人在一张空书桌前面对面坐着,面前是一人一杯的福建红茶。书店还在照常营业,却照常没有一个客人,渐渐西斜的日光照进大半个房间,照在一排排的书架上,柔和的光线投射出细小灰尘那欢快舞动的影子,茶杯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气,散发出红茶的淡雅清香,让人感到寂寥、单调、乏味、困倦。甄妮始终保持着微笑的模样,她不住地打量着安晏,安晏被她看得满脸通红,他有些紧张不安,于是,他率先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甄妮回答道:“其实,我很喜欢你的书店,甚至每天都想来你的书店坐坐,看看书喝喝茶,但是,每一次来,看见你那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我就以为自己不受欢迎,不过,我今天还是来了,是啊,谁叫我还喜欢你呢?”
安晏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他急忙放下了茶杯,摆了摆手,说道:“你又在拿我开玩笑。”
“我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体会喽!感情这种事情,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认为是玩笑就是玩笑。反正我现在也不那么在意了,我都要成家了,对于我来说,你已经不那么……不那么重要了。可是,就在前天晚上,当我听你说起一个叫萧娅娅的女孩儿,我心里竟然不是滋味儿。”甄妮说完,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安晏。
“事实上,我和萧娅娅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我那天晚上说的很清楚。”
“事实上,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发生吗?有些事,是潜移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