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晏从英国带回了一大堆的烦恼。
在回到青城的最初几天,他并没有去书店,也没有立刻去找萧娅娅,而是选择一个人足不出户在家虚度光阴。母亲的告诫和劝说都白费了,母亲希望他能郑重且慎重地考虑自己的将来,他也确实是考虑了,他也知道自己到了必须成家的年龄,但是,他还是渴望最初的爱情和婚姻,他的心里还惦念着夏如雪,一刻也不曾死心过,可现在,他没有任何夏如雪的消息,因此,他退而求其次地要在萧娅娅这里做出决定,必须是肯定而不是否定的决定,因为除了萧娅娅,等着他的还有一个名叫sherri的混血女人。
思索了好几天,他毫无头绪,为此,他感到痛苦和挣扎,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应该到街上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和萧娅娅见上一面,要不要和萧娅娅提结婚的事。
这又是一个不太明朗的严寒天气,青城的冬天还没有完全退去,只有冰雪在不经意间融化殆尽,土地开始解冻了,气温依然时冷时热变幻无常,漫天的风沙更是助长了这种恶劣天气的嚣张气焰,狂躁的西北风肆无忌惮地从白天吹到黑夜,又从黑夜吹到了天明,万物都隐藏起来,隐藏在某些角落里,继续沉睡着,蛰伏着,等待着一个真正的春天,等待着一个完全复苏的时机。
安晏似乎也在等待这样的时机。
回到青城的第四天下午,安晏终于走出家门,他开着车在青城的环城公路上转了好几圈,才决定去找萧娅娅。等到了花园小区,来到了萧娅娅家的楼下,他找好了停车位,正准备熄火下车,一抬头,却发现小区门口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从楼门里走了出来,一个正是他要找的萧娅娅,另外一个他也认识,正是在他书店里和萧娅娅相过亲的王海海。最让他意想不到始料不及的是,王海海的手里居然提着一张婚纱照,足足有二十几寸,照片上的人他看不清楚,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十分清楚了。
安晏坐在车里,离他们俩人只有不足十米的距离,他看着两个人在楼门口说了好久的话,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能清楚地看到王海海在看萧娅娅时的目光,目光里流露出的不假掩饰的柔情,他也看到了萧娅娅在和王海海说话时欢喜的模样,那是他从认识萧娅娅以来,从未见过的模样。直到王海海和萧娅娅分别,两个人都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他才真正地回过神来。一瞬间,安晏所有的顾虑,内心所有的矛盾,以及忧愁的思绪都消失了。随即而来的,是满心的疲倦和悲哀,最后,是迫不得已的释怀。
安晏仰靠着座椅后背,微闭着双眼,十根手指不由自主地敲打着方向盘,用阴沉的嗓音喃喃地说了一句:“真荒谬啊!”说罢,他又陷入了另外一种荒谬的心境中。他在想那个王海海和萧娅娅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是那张婚纱照上的关系吗?太可怕了。安晏心想:“是真的吗?应该是真的!这合理吗?十分合理!这个世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我能从王海海的眼神中看得出来,那个王海海是喜欢娅娅的,那么,她呢?她是什么态度?她和王海海相过亲,尽管她后来承认她一点儿都没有瞧上那个王海海,她把他对王海海的印象和感受都向我坦白过,这也说明了她的内心是坦荡的,至少当时是这样。但是后来呢?在我去往英国的这段时间里,在我们中断联系的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现实中有很多人是这样的,他们一边谈着恋爱,一边把那些他们瞧不上的追求者都培养成为自己的备胎,以备不时之需,难道萧娅娅也是这样的人?……嗨呀,算了,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自从去了英国,又从英国回到青城,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作为他的恋人……所谓的恋人,我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是我在有意的冷落她,这本身就是我的错,别说是恋人了,就算是夫妻之间,这样的冷落也难免会让对方心生嫌隙,甚至会出现感情危机,而且,夫妻之间是讲究忠诚的,可恋人之间似乎没有忠诚一说,确实是这样,恋爱不讲忠诚,恋爱只讲自由,她有这样的自由,我们都有恋爱的自由!”
现在,安晏又要重新考虑自己的未来,重新考虑他所面临的问题,重新规划以后的生活,以及该如何应付母亲的逼婚。
又是一堆新的问题,安晏想到这些问题就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他重新发动汽车,出了花园小区,在经过一个转弯的地方,有个人影突然从他的车前闪了过去,他吓了一跳,急忙踩了刹车,头探出窗外,看看有没有发生意外。
他看到了那个他差一点就撞到的人,那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他的朋友陈杰。陈杰正微笑着看着他,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安晏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站在陈杰面前。陈杰伸出手,在安晏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用埋怨的口气说道:“安晏!真的是你,我老远就瞧见你的车了,我以为我眼花了,没想到果然是你!你不是到英国去了吗?呵呵,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通知一声,我们还是朋友吗?”
“大前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