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跃动的火焰。
后山很大,听安很少过来,她喜欢和父母待在一起,父母在家她就黏在父母身边,不在家她就守在山庄里,好在父母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能见到他们。
对后山本就陌生,再加上大雪掩了路,听安就只能摸索着寻找她当初游玩过的小溪。
或许是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无头苍蝇一样在后山打转的听安还是找到了清言和束玉所在的山洞。
她带着洞外的寒风与雪花进来,铺面的血腥气让她不禁打了个冷噤。
她的心跳得真快啊,快到她都要喘不过气来。
扶着粗糙的岩壁,拐过几道弯,听安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就最后几步,她已经就着洞中的烛火见着了里面隐隐绰绰的人影。
无比的熟悉,是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忘记的身影。
“爹。”她靠在墙上,声音抖得都已经变了调。
“你娘走了,来送送她吧。”清言的声音并不重,但足够听安在这死寂一般的山洞里听清。
听安一下被她爹的话砸懵了,呆呆的应了声“好”就往里走。
她好像踩在了云上,脚下轻飘飘的,神思恍惚,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里面。
束玉头枕在清言腿上,除了颈间一道红痕,身上并无其他外伤,听安以为她睡着了,跪在地上,轻轻的推她的肩膀。
“娘。”她喊了一声,束玉不动,她又拿手背去碰她的脸,是温热的,但听安却偏偏觉得冷极了,冷到她缩回来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囡囡。”清言想摸摸听安的头,抬起手看见指尖黏糊的鲜血,叹息一声,还是放下了手。
他想安慰他的女儿,想了许多,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很清楚,这种悲痛并不是寥寥几句话语就能抚平的。
甫一抬起头,听安满眶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滚落下来,“爹,是谁杀……”
抬头就瞧见了清言胸间上狰狞的剑伤,未尽的话语就梗在了喉间,她认得萦绕在剑伤上的剑气,那是属于她娘亲的剑气。
一瞬间,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越发糊涂,她的心剧烈的膨胀着,挤压着胸腔里所剩不多的空气。
“爹,为什么?”她又露出了儿时那种茫然又无措的神情。
“不过是欲壑难填罢了,修道之人终究也只是凡人啊。”
“爹对不住你,养了你,半道又要丢下你,留你一人独自历经这世间的苦楚。”
“爹的好囡囡,要好好的,长命百岁,无病无灾,一生安稳无忧。”
他的眼睛已经要看不见了,耳边也起了呢喃细语,但他还是强撑着气说完这些话。
“这山洞中,爹布了阵法,我死以后,大阵会自行毁灭,你快离开吧,回去守着山庄,好好长大,好好过日子。”
“去吧,让爹好好歇歇。”
“去吧。”他摆了摆手,吃力的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她咬着唇,压着哭声,跌跌撞撞的往外走,一身新衣沾满了泥土。
她徘徊在山洞附近,久久不愿离去,火红的披风早已经不知道遗落到了哪里。
变故就出现在一瞬间,洞中飞射出一道黑烟,又在洞口被大阵拦下,听安不知道黑烟是何物,只觉得这黑烟可怖得很,仿若有万千恶鬼咆哮。
若她娘亲还在,她的娘亲便会告诉她,这东西就是所有修道之人最为惧怕的魔气。
大阵起的悄无声息,只有还留在洞口的听安还能窥见微微荧光,轻易就将魔气剿灭。
山洞坍塌,她倒伏在地,失声痛哭,满腹的委屈不知能说与谁人听,早就被祛除的怨气又从心底生了出来,勾引着戾气,将她化为了怨鬼。
这一生啊,好似注定了听安父母亲缘浅薄,注定了她余生无父无母,孤苦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