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年了。
夫子带着千枫的肩膀,走到了另一处比较矮的大石头上,两个人坐了下来。
“千枫,第一次见你时,夫子问过你喜欢什么,对不对?”
小千枫望着他,开心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对!我喜欢行侠仗义!”
夫子也笑了:“是啊,你喜欢行侠仗义,这是极好的。那么,夫子想考考你,如果有一天,有人伤害了你,你很难过,很生气,这时,你会如何?”
小千枫支着下巴想了想,而后道:“让他道歉!”
夫子又笑了:“如此,你便会原谅他?”
“嗯!”小千枫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大壮就总是惹我生气,可他是不会道歉的,所以我也不会原谅他!”
奶声奶气的话语说得一本正经。
“那……如果大壮同你道歉了,你可会原谅他?”夫子又笑着问了一句。
千枫却想了很久,小眉也微微皱了起来。而后,她开口了:“我不知道……”
“你不知,是不是因为你觉得大壮不会同你道歉?”
小千枫点了点头。
“傻孩子”,夫子笑着摸了摸千枫的头,然后目光望向远处,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千枫,夫子不知道你未来会如何,也不知倘若你以后真遇到了这种情况又应当如何,可是,无论你选择了什么,只需记得,对得起你的心就好。”
千枫在一旁听着,仿佛听得很认真,却又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夫子又接着说:“千枫,外面的世界,总有其繁华之处,也总有人心向往之。可人一旦多了,便不再是单纯的繁华了。谁又能知道在那繁华的外壳之下隐藏的是什么呢?”
“千枫,你看这条小路,路就在这儿,它通往哪里你或许不知道,可是走不走,往哪走,这个的选择权,还是在你手中。”
他其实还想说,外面的世界与这小山村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人真的只有一张脸吗?
谁知道呢。
不过,想说的话太多了。他已至古稀之年,已经活了这么久了。游历四方多年,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他真的恨不得把他所有的经历、经验都说给他的学生们听,可是,这样又能如何?终究不是他们亲身经历的,终究是效果甚微。
况且,千枫日后想不想出去瞧瞧,这谁又能说准呢?
算了吧,前路坦荡与否,终在人心。或许,儿孙自有儿孙福呢?
“夫子,我感觉……您刚刚说的那些,我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夫子,您要不再说一遍吧?”小千枫又是一脸期待地笑着等着。
夫子也笑了,用那竹枝又敲了她的头一下:“我看你只是想听故事罢了。”
小千枫嘿嘿地笑了起来,眸光明亮如玉,还未染过尘俗。
“还笑?走了,回去好好听课,下次再偷跑出来,可就要罚你了,听到没……下来!好好走路!”
“……”
“……”
一老一小,身影渐渐隐于小路尽头,听不见声了,只有风还在吹,叶子还在响。
自那日过后,小千枫便时不时地缠着夫子讲那些“外面的故事”,夫子终归是拗不过她,便把他那些年游历四方的奇事儿、趣事儿都说于她听了。
当然,光说是不行的,夫子是秉着教化育人的宗旨去说的,每每说完之后,他总要长篇大论一番,告诉小千枫一些宏伟的人生大道理。
只是,每每那些大道理都还没讲完,一转头,千枫就已经不见了。为此,夫子甚是头疼。
而素来性子野的千枫在她爹娘眼中变化甚大。以往是最不喜去蛰居处,如今倒是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老杨头每每又寻不见她时,去蛰居处一瞧,十有八九都在那儿缠着夫子讲故事。
时光飞逝,几度春秋。
八年后。
晌午,屋后一个身影腾空掠过,树叶被那阵风斜斜地带了过去,一双足尖轻轻一点,随后又不见了踪影。
小黄毛在后院叫唤了起来,摇着尾巴,吭哧吭哧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开心得不得了。
屋内织娘闻声朝后院一望,笑道:“千枫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妙龄少女便在小黄毛的欢迎声中从后门进来了。
少女身材纤细利落,一身以青、白为主色的束腰裙装,碧色发带扎起来的双平髻,发带末尾随风微微飘了起来。如此少女,堪称是白莲上点了红砂,一朵梨花微微开在了雨过晴空后,带着些水珠,晶莹冷透。
“爹爹还没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