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我又逃课了,跟哈尔滨三剑客一起去吃夜宵,小胖点了几瓶酒,一边拿起子一边跟我说:“我今天跟你们班班花告白,被拒了,关键被拒也就算,收我花什么意思,不要还我,两百多块买的。”
顾江述朝他肩膀扇了一下,“你傻逼!她班班花闷了告白者多少东西,还上赶子去送钱,有这两百请我们吃夜宵不好吗!”
朱令:“想不通,你是觉得这两百能让你看起来帅一点,还是你真没照过镜子?”
“你滚!”小胖回击,“课间操的时候她总是朝我这儿看,我以为她对我有意思呢。”
顾江述:“这你都能上当,她就差脸上写着‘来给我送钱’了。”
关于班花,顾江述跟小胖扯了一会儿,我跟朱令没参与,熬到十一点的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人在哪儿,我说图书馆。
她深呼了两口气,“温锁,我再问你一句,你在哪儿?”
我往家走,“自习室。”
她把电话挂了。
我必须得回家一趟,这股气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只有她看见了我,撒在我身上,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家里只有我妈,看来,我爸准是又找了某个借口,去某个姘头家留宿,不巧的是这个借口还被我妈发现了。我推开门的时候,一只拖鞋冲我飞来,砸中我的脸,我揉了揉,把拖鞋放回原位,到沙发上坐着。
我妈抄起扫把走到我面前,“去哪儿了?”
“书吧。”
“三句话不离学习,也没看你学习好到哪儿去,书吧?”一扫把打在我胳膊上,“去书吧身上怎么有酒味儿!是不是又跟那几个出去野了!”
她在我身上发泄了十几分钟,我默默受着。
挨打过的地方火辣辣得疼,我强迫自己去想今晚小胖说了什么话,班花收的那些是什么花,以及我走了之后他们几点才回去。
胡思乱想能减少很多疼痛。
没几分钟我妈就摔门而去,一般这个时候她不会再回来,可是那些破口大骂还停在房内,好吵。我跟唐宿就是这么好上的,因为我那时迫切地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他说:“我给你开间房,我不进去的,你总要睡觉。”
“会打游戏吗?”
“会。”
我们在网吧待到天亮,要走的时候我心里升起了一些愧疚感,他看起来好困,还在撑,而他又是语文课代表,要带全班早读的。
时间来不及,我们跑着去学校,他在早摊前停,我继续往前走,他执意要给我买早饭,我没接。
然后抬脚跨进校门,那一刻他停在缓缓关闭的大门前。
“傻啊你,跑进来啊。”
“铃响了。”
“铃响门不是还没完全关吗?”
“铃响就是迟到。”
没法沟通,我走了。
唐宿早读结束才进班,仍然拎着一袋包子,朝我看了一眼,我白了他一下,班主任叫他,两人在拐角处谈,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干情报工作,抓取了重点消息,来班里传播。
“唐宿好像谈恋爱了。”
班里一阵惊呼。
“真的假的?”
“真的,昨晚跟对象开房去了。”
班里快炸了。
“那他对象是谁啊。”
“情报员”往我看了一眼。
下一个谈话对象是我,班主任是个年过四十的女人,戴眼镜,脸有些长,头发自来卷儿,最大的目标就是把班里六十个人带三十个进清北,二十个进H大。
我属于漏掉的那十分之一,我连大学都不想考。
班主任让我认真听,我扣自己的掌心,说认真着呢。
“他现在是重点培养对象,如果没人打扰,清北一定有他一席之地。我对他付出了多少心血,你跟他的路不同,别缠他。”也许觉得这话有点重,又加,“其实你也很好的。”
胡说。
我永远属于被遗漏的那一批,没人会为我付出心血,没人会因为怕我堕落而想从源头治起,而我因为太多的“没有人”,想去死。
可悲的是,也许我死了也没有人在乎。
我回班,看见桌子上有袋包子,与此同时,还有同学们打探的视线,嘀嘀咕咕的,像极了他们讨伐我的每一时刻。
这些眼神钻入我的脑海,融汇成了具体的语言。
“你看,妖女开始发功了。”
“你看,就一晚,唐宿的名声就毁了。”
“你们快看啊,温锁挤不进上位圈,就开始拉人下泥潭了。”
等我清醒一点,发现这不是我的臆想,上位圈有个群,里面总有那么几个人抱团,把我们十人排开,在里面分享着自以为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就是数落我们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