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才知道他们吵架了。
周屿焕的手机放在一旁的躺椅上,不停地闪,而每闪一次,太阳光圈聚在页面上,就会在我的余光里闪过一个小点。
闪到第七次的时候,他接了,手机放在耳边,头微微低着,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停顿很久才勾起嘴角。
我能猜到对方是谁。
后来他们走了,我站在阳台边,真饿了,手往口袋里放的时候,摸到一块酥饼,才想起这是今早出门时随手从玄关抓的。
正要撕开,胳膊蹭到一盆植物,险些掉下来,我连忙去扶,酥饼被甩了出去,掉进下方的游泳池。
我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把植物放好,开门下楼。
她们已经转移了场地,音乐还在放着,甜点的香味腻得人鼻腔发痒,我穿过门廊往泳池走,酥饼在水面上飘,我四处寻找可以捞得着酥饼的长棍。
这时一阵轻轻的“呼”传了过来,我转头,是一条阿拉斯加,它伸着长长的舌头,盯着泳池里的目标物。我还没看清它的想法,它就从我身后跳了过来,连带着我,一起栽入泳池。
它把酥饼咬在嘴里,前肢不停地刨着,往岸边游,看起来这地儿是它的游乐场。
门廊响起了笑声,通往泳池的门没关,也就是说,但凡她们再走近一点,就能看见狼狈的我。
第一个看见我的是周屿焕母亲,
我不太了解她,也许她会跟我妈一样,说我丢了脸,不如闷在池子里。也许她会跟沈叙母亲一样,不动声色地让身后的人,看到我的丑态。
可是她在门廊尽头站定,跟身后的人说着什么。很久,里面没再出来人。
然后她朝我走。
接着朝我伸手。
阳光越来越暗,把她的脸映得很模糊,可是有些东西就这么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她拉着我潮湿的手。
我上岸时的动作把她的裙摆打湿。
她给我拿了一条毯子。
我发梢的水在波斯地毯上印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后来,她带我从小门走进卧室,拿了一条白色泡泡袖的裙子。她说她的衣服不适合我,先穿这个。
我身子僵硬了一下。
她说:“没送出过。”
我在衣服左侧摸到了吊牌。
这种风格,只能是送给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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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烘干机坏了,我就把自己的衣服放在外面晾晒,我不停地期盼阳光能够热烈一点,可是今天越来越阴。
水分在我面前缓慢地蒸发,身后有动静,我回头看了一眼,站直了身子。
“阿姨。”
她给我拿了些吃的,我道了谢,楼上突然闹腾了起来,我朝楼梯看,她说:“那帮孩子在玩,我给你找个安静的地方。”
她领我去了西侧的房间,推开门,我就能感觉到这个房间是谁的。整个房间是冷色调,书桌靠窗,上面有几本专业书,角落还有一些逗狗的玩具。
简单、冷清。
“今天聚会他们肯定到处跑,但没人会跑到这里,屿焕禁止任何聚会开到他的房间来。”
“阿姨,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的。”
我知道这并不是真的“不会的”,这只是给我的台阶,楼上那群人没一个跟我合得来,楼下这群人又拿我当眼中钉,我只有不出现在任何一个群体面前,才能保全自己。
只是讽刺的是此时把我护起来的不是我妈,而是他妈。
我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吃东西小心谨慎,一个渣掉在桌面上,我都得用手指捻起来。
可是糖酥糕全是渣。
我把餐盘放到一边,用纸巾把细渣全包起来,想扔垃圾桶,但垃圾桶里什么都没有,我又把纸巾收回来。这时门突然开,阿拉斯加闯了进来,动静大,跳上他的床,又越过我,咬住放在角落的飞盘。
动作利索,身板麻溜。
只是被它这么一砸,糖酥糕掉地毯上了。
渣细碎又密布。
它一个闪身,我冲它脑袋来一巴掌,它冲我呼了一声,随后跳到周屿焕的床上踩来踩去。
鉴于他的床干净整洁,以及房间没有一根狗毛来看,这里根本不是它平时的游玩场地。
当务之急不是跟狗较劲儿,我得防止自己再次看见那双带有警告意味的双眼。
我把狗嘴里的飞盘夺过来往窗外扔,它冲我汪汪叫,紧接着便往外面跑。
房间里一片狼藉。
无论我进这间房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这火都得我担着。
我出去找吸尘器。
楼上的音乐震天响,把楼下的气氛彻底搅翻,阿姨们转移了阵地,去了院子里,我挨个房间查看。有间房里面很黑,我找灯没有找到,再往里走,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