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很爱我,就算舅妈的二胎是男孩儿又怎么样呢,所有的敌对情绪都是缘于我妈传输过来的性别对立,我妈有理由指责她,我没有,我从出生开始就享受到了她的关爱,她在老一辈重男轻女的思想中把我视若珍宝,我现在释怀了,我允许她开小差。
可是外婆总会给我留一盏灯的世界,现在全黑了。
天黑压压的,雨点大了起来,喉咙发哑,红玫瑰被雨水打蔫,钻心得疼,好像所有迟钝的痛感都在此刻爆发。
不知道哭了多久,意识才从悲痛中剥离出来,发现头顶有伞,那一刻,不转身也知道是谁。
腿麻了,被他抱上了车,冷意贴着皮肤,打了两个喷嚏,他抽纸巾给我擦头发,靠得近,我推他,“你现在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吗,周总。”
他的动作一停,“别这么跟我讲话。”
“那我怎么讲,周总。”
“温锁。”
“你千万别跟我解释,所有的示好都有目的,我早就知道。”
“你别多想。”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栽培我,是觉得我的人生快毁了,你大发善心要拉我一把,还是沈叙这个实验品失败了,你转而捞到一个人来证明你的本事?”
“不是。”
“那是什么呢,你不会跟我说是因为喜欢吧?”
我没有跟他吼,但我分明能从这语气里听出浓烈的嘲讽。
我是这样的人,自我保护机制是对别人的恶言相向,是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而刻意遗忘对方的好,我还想把他推开,鞭笞、自虐,越痛越好。
他的手还放在我的发梢,纸巾揉了一团又一团,“去我外婆那里。”
“我不要,你别管我。”
“那回我们的家。”
下意识反驳的声音就卡在喉咙里,因这一停顿,变成了咳,他直接把这行为当成了默认,调转车头,我拉住他胳膊,“我去周阿婆那里。”
“好。”
到了那,洗了热水澡,出来时饺子已经好了,是芹菜鲜肉馅儿。
“阿婆,您不是喜欢荠菜的吗?”
阿婆笑着给我盛碗,“荠菜哪有芹菜好吃。”
我看了周屿焕一眼,他在分筷子,我坐下,芹菜的香气让身子变暖,吃饭间,周阿婆没提过对门一句,哪怕之前他们隔着门都能吵上一嘴。
饭后,周屿焕去洗碗,周阿婆跟我讲起了以前。
“以前啊,故事真多,现在提起来已经过了劲儿了,但当时真是闹得鸡飞狗跳。我脾气不好,有一次觉得你周阿公出轨了,买了份农药要自杀,但喝完才觉得不对劲儿,好半天也没个胸痛吐沫的情况,后来才知道你妈把药换成了板蓝根,而你周阿公也一点一点摆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要不是你妈,我早死了。”
怪不得琼姨对我们家这么好。
周阿婆拍拍我的手,“所以啊米米,这一步大家迟早都会经历的,只是早晚问题。”
“我知道的阿婆。”
周阿婆从屋里拿来一个信封,周屿焕拿起她的高血压药,“药呢?”
“吃完了。”
“我明天给你买。”
“别瞎操心,我最近在吃蛋白粉,感觉身体好得很。”
“能乱吃吗,有病就好好吃药。”
“你才有病!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能不知道?洗你的碗去。”
她把信封递给我,“你外婆一根筋,年轻时候谁都拧不过她,老了她拧不过自己,唉,老两口的信,拆开看看。”
我打开,两面密密麻麻的字。
【天使: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跟你沟通,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每次想起来就写一点点,今天想起了你小时候,扎着两个小马尾,爱用红头绳,外公去买来了,一股劲儿用完才发现白费力气,米米长大了,有了新头绳。
真好。
小时候你不爱留长头发,总是剃平头,穿小汗衫,外公问你为什么,你说这样妈妈喜欢,可是外公不喜欢,外公不喜欢为别人活着的米米,我们米米要穿最漂亮的裙子,扎最高的马尾,去做自己吧,外公给你撑腰。
其实外公那个年代,女人为了生个儿子受了很多苦,你外婆是,你妈也是,米米知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哥哥?如果他也来到这个世上,外公不会只爱他,而是会多一个人爱你,他没来,就变成了你的翅膀,好好飞。
米米,天冷加衣,按时吃饭,记得笑。
希望你对生命永远报以忠诚,会有人对你报以期待,别着急,总会来。
我的米米,你要永远记住,能出生是你的幸运,能爱你是我的幸运。
大熊。】
另一面的字体完全不一样。
【米米:
外婆不知道给你写点什么,我没你外公那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