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仪没料错,世界树完全不具有威胁到她的能力,被她戳中痛处,整个意识都发散出浓重的阴暗,影响了隐秘空间的稳定。
这个同胞似乎还非常年幼,不会控制情绪……连仪听着世界树骂骂咧咧像孩童学语似的咋咋呼呼又语焉不详,她忍不住叹气。
“你这样不行。若我没猜错,你年龄很小,并且遭受过不止一次的创伤,导致你心灵和身躯都无法生长。”连仪暗中比较世界树和转生木的姿态,凭着感觉做出判断。
世界树听了,满腹怨气更深。
连仪接着揣测:“你弄出这个隐秘之处与我交谈,怕是要耗去不少力气,你不打算长话短说?”
世界树透露出的气息越来越丧,最后索性显露出本体。
本应硕大无朋的巨树在连仪的传承记忆中是宏伟神圣、高不可攀的,而今连仪所见的却是虚弱渺小、营养不良的小树杈,就像寥寥几笔画出来一根缠着几条枯藤的细杆子。
“我遭遇两次近乎毁灭的打击,根基残损才会被仙境俘虏,困在此地无法逃脱。”
连仪默默聆听,没有问世界树为什么要逃,很明显,仙境没有善待对方。
随即,世界树自己交代:“他们利用我支撑这个国度和种族,却不让我正常发育,将我视为饲料不断剥削……”
连仪听着对方诉苦,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她虽然同情,还是打断:“我明白了,不过,我母亲的出现没有使得你的境况舒适一点吗?”
“没有,再多的饲料,用途都一样,除非我们合力反抗。”世界树说着,放出一股哀怨的视线。
“显然,你和我母亲商议失败了。她不逃,是因为自身想不开,还是你提供不了有用的助力?”连仪问到一半,忽然顿住。
她瞧见几只章鱼的虚影从世界树的藤蔓间飘飞而过,大头上的高位线对着她打开,露出幽暗的目光。
它们缓缓并立成群,远远地注视连仪,表现得十分阴沉可怖。
“你母亲的到来,曾可改变这个世界。”世界树语气一变,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痛惜,诉说起过往。
连仪耐心倾听……
自夜莲离弃她的那一日起,连仪曾无数次猜想,母亲会去何处,能够找到亲眷又或者取得什么进展?
结果,夜莲竟是换个地方等死罢了。
对此,世界树有一番了解,自顾自分析,再告诉连仪:“你母亲割舍自身的小世界给天庭,但天庭与圣地冲撞后毁于一旦,那还是我第一次毁灭期间发生的战役,天庭的居民十有八九已灭亡,包括你母亲的主人。”
“主人?”连仪的疑惑溢于形外。
“看来你一无所知,难道是因为你不纯粹?”
“我的确不是单一的黑莲血脉,而我的传承甚至没有提醒我不能割舍自身的小世界。”连仪据实相告。
她至今毫无悔意,起码她确定自己保护了藏身体内求她庇护的同胞们,不止一粒珠,更有岌岌可危的地球。
“血脉传承固然有一定的作用,每一个种族的天赋还需要在长幼相处中逐步完善。每一个孩子都需要引导,你母亲显然没有尽到责任。”
“那么,你呢?”比起自己无法改变的命运,连仪更在意世界树的实力。
“我的传承体系比你们这一族健全。”即使世界树仍年幼,又有伤残,某些方面的条件依然高过连仪一大截。
“可我母亲,放弃与你合作。”
“她来临之时,我刚度过第二次毁灭,处于新生期,无法与她交流,看着她寻不到天庭,希望破灭,心灰意冷之下居然放弃求生,任由仙境捕获,她毫不反抗!”世界树越说越气恼。“等我恢复生机,找她合作时,她已没有生的意愿,直到你接近了。”
“她找过我,从未透露出所谓的生的意愿,总是在劝我放弃。”连仪低声如喃喃自语。
“你和她不一样,别让她改变你,但你可以改变她。”世界树说出自己的判断。
“我改变她?”连仪不自觉地笑,笑容非常苦涩。
她如何去影响一个抛弃自己的母亲?
难道,夜莲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解除地狱之绳?一定要生个同族血脉来当替死鬼?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只是为了去寻找曾经豢养过她的人?
为了这么个人要死要活,抛家弃子,这种事……连仪深感羞耻,禁不住厌恶起自己的血缘。
她怎么可能改变夜莲?
转瞬间,世界树发现黑色小莲花化出人型,一脸恹恹的散发着与自己相似的阴暗气息。
世界树愕然,赶忙挤出一丝丝积极乐观的情绪,逼问连仪:“你还想活下去吗?有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打算?该不会像你娘忽然就想不开了?”
连仪愣了愣,没回答,反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兴致不高啊!”世界树开始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