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盖的山巅上,一座宛如冰雪雕刻而成的宫殿静静耸立着,此处并无风雨,只有细碎的冰雪断断续续飘落。
金龙藏身在山边另一头,保持着距离遥望雪白长路。
杜玄幽自有感应,不受影响,坚定地寻向他的目标。
他的行动,牵动着连仪。
金龙始终没现身,只施展了微末技法,试图影响他们的意志,拖延他们的行动,耗到凤令前来做决定。
可惜,杜玄幽不为所动,而他的目标,恰好是金龙过去的死敌。
那个不肯归顺荒漠之王,拒绝迁徙的荒漠子民,宁可自己舍弃一半实力,填充迁移大阵,与整个族群恩断义绝的寒宫娘娘,金龙许诺了不再干涉对方的举动。
当杜玄幽的脚步踏上寒宫,金龙也不便再插手。
寒宫不算神秘,与声名远播的江湖门派不同,它的地理环境虽使得它难以亲近,但关于它的邪异传闻,一直没消停过。
杜玄幽走过漫长的木栈道,抵达三层楼高的宫殿大门外,无法理解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寒宫是怎么建成的,甚至配有方便人行走的道路。
殿门外,竟还有两个童子守门,在酷寒天气里,衣着单薄的稚嫩男童面色平静。
杜玄幽心知古怪,淡然上前。两个童子睁着眼,明明瞧见他了却不言不语也不正视他。
杜玄幽径自推门而入,意外的,无人阻拦。
当他进了寒宫,大门缓缓关闭,门口的童子仍旧纹丝不动。
“你们,这算是在守门吗?”
连仪慢悠悠地走来,远远问着两个不正常的男童。
她追上杜玄幽后,没急着打招呼,只是悄悄跟踪,心里仍有点别扭。一见到寒宫,她就兴奋了,所有疲惫倦怠不翼而飞。
在她看来,这里不仅有杜玄幽家人的线索,还有生活必需品。
“你们看得见吗?”连仪站在两个童子面前,打量他们一模一样的容貌,没来由地回想起了擅做蛊人的深渊老婆婆。
她开始怀疑,守门的童子或许不是人。
“你们是活人吗?还是不会说话?”她伸手在童子面上挥了挥。
两个童子当即瞪大双眼,一跺脚,猛地扑向她,举手要打。
连仪不慌不忙把扣在掌心的符纸往两人头上一贴!
定身符,孩子们马上又乖巧了。
“居然会动?”她围观片刻,完全探不出活人的气息,又隐隐有种遭到窥探,危机四伏的感觉。
一想到杜玄幽进门后不知会遇到多少怪物怪事,连仪也无心研究了。
她大力推开门,追着杜玄幽的脚步进去。
江湖恶人榜上的罪犯,顶多干一些为非作歹的事,作为人,再怎么伤天害理也有个限度。
奇谈传说中的寒宫娘娘,自出现以来,每年要向附近的人索要百名童子,且有进无出。当地人若凑不足人数,或有违逆,她会直接翻一倍数的灭绝一定范围内的人口。
人想活下去就得往外逃逸,荒漠居民因此不断减少,到如今几乎没了人烟,但寒宫娘娘的行为并未停止。
她仍年复一年,如野草生长向外蔓延,肆意索要她的贡品。
她的触角已攀出荒漠,即将潜入四洲,但因她手段残忍,并居住在荒漠中心的极寒地带,暂时无人整治得了她。
连仪回忆着寒宫娘娘的传闻,走了许久,没听到任何声响。
大殿门后,一片开阔,没有任何格局,空荡荡的,到处是冰霜,根本不像是人生活的地方。
这里甚至没有家具,连仪仿佛进了墓室,一回顾,瞧不见门,再看左右连一扇窗都找不到。
“杜玄幽?”她紧张地呼唤。
“别上来!”杜玄幽听见了。
“上来?”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连仪抬头观察,惊见正中央有一个缺口通向上层。
她目测高度起码有三米,但没有阶梯可爬上去。连仪快步跑向一侧墙壁,飞速踩去一脚借力,腰部使劲扭转,冲向缺口处!
寒宫由无瑕的白玉石建成,到了第二层,空旷的环境多了几件已经冻结了看不出原貌的装饰。
杜玄幽察觉连仪追上来了,心中莫名有些慌乱。尽管不见敌人和危险,他对此亦无恐惧,然而她的出现让他无坚能摧的意志有了裂缝。
“快回去——”他急着劝退攀上缺口的连仪,可才说出几个字,整个人立即冻结了。
几乎一瞬间,杜玄幽成了一个冰人,如一件装饰。若仔细往周围打量,会发现二层楼中有不少与此刻的他相似的存在,只是它们更加模糊,像在消融的过程里缩小了体积,只剩一团,一块,甚至一点点。
连仪早有危机感,毕竟她接触过麒麟这种非人类,自然比杜玄幽知道要怎么防备。
一到了二楼,寒气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