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倒着奶茶,一边回答着众人的问题。
若是没有身侧那白袍少年,他会觉得愉悦不少。
那白袍少年抱着她的胳膊,微微晃动,正撅着嘴说些什么。
做一些女子撒娇之态,不要脸皮。
他微微垂着上眼皮,遮尽眸中情绪,他不该迁怒旁人。
说到底,是她贪求无厌,来者不拒。
缘何会有她这般杨花水性之人。
他紧攥着右手,伤口崩裂之痛,令他舒服得抽了口气,险些从喉中溢出呻/吟。
血红从手心渗出,染红绷带。
他扯了扯袍袖,遮住整只右臂。
熟悉的冷意窜上后颈,姜溱分神看见谢无暗站在不远处,正直直谛视着她。
她又咋了?没惹这大爷吧!
算了,她不信他还能当街杀人,还是赚钱要紧。
撇开视线,又开始忙活起来。
明日除夕,整个集市摩肩擦踵,人山人海。
快要闭市的时候,人才少了许多,姜溱才得闲坐了一会儿,忙了一整天,脚不沾地。
她看向一旁的宋信音,说道:“马上酉时闭市了,人没几个,你去后面休息一会儿罢。”
宋信音点点头,坐到后面的桌边,心情有些复杂,方才师青岚留了一张纸条,便只身离开了。
他无亲无故,独身要去何处?
张明霁见她情绪低落,将手中的毛巾卷递过去,道:“累坏了吧,来!吃点好吃的就好啦。”
宋信音扯起嘴角微笑,接过芋泥毛巾卷,轻声道:“谢…谢。”
她看着少年面上稚气未脱,想到今晨出门母亲所言,秀眉又蹙了起来。
父亲同张大人,有意让她同眼前的少年…
她平生未接触几个同龄男子,但看过几册话本子,她想象中的郎君,是风清月白的君子。
并非韶颜稚齿的孩童。
张郎君情窦未开,行事言语与小儿无异。
她绝生不出欢喜之心。
“你干嘛不开心啊?”张明霁见她如同霜打的娇花,提不起精神。
今日出门时,父亲同他说,宋小姐有口疾,心性内敛谦卑,与他的活络跳脱相反,让他多陪陪,多逗逗。
宋信音轻轻摇头,不发一言。
身后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引得两人齐齐回头。
姜溱被眼前摔倒的老者惊得浑身一颤,花白头发,一身泥泞,扑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每次摆摊都要碰到一个摔倒的乞丐!
她心下吐槽一句,走近一瞧,老头身上衣服的布料是锦缎,价格不菲,大概只是一时困窘,可能是路上被山贼劫掠了。
她端了一杯茶,走过去,那老头抬起头,干枯手指接过杯子,狼狈地一口饮尽。
老者刚喝下茶,就疯狂咳嗽起来,如暴风卷过破窗一般。
姜溱心下一紧,探手摸了老者的手指,若火之石,烫得惊人。
老者咳嗽声越来越响,喷出的唾沫中渐渐有了血丝。
她连忙后退,走到桌边,急声道:“初雪你立刻回衙,这老者穿得袍子比我们厚多了,定是从北面来的,咳嗽不止又高烧,可能是时疫,速速回去告知宋大人。”
看着张明霁远去的背影,姜溱快速地将摊子收起,也拉着宋信音回衙。
路上正巧遇上衙中熟悉的皂吏,几人抬着担架,未做任何防护。
姜溱眉头皱得紧紧的,咳嗽一般与呼吸道有关。
她想要张嘴叫停,但几人只是匆匆打了招呼,往南城门跑去。
这都是什么事啊!
方才师青岚刚走,谢无暗也说有事走了。
不知道两人回去了没?
姜溱神色凝重,忽的架着马车转了个弯儿,又返回了集市。
宋信音坐在边上,心下有些担心,问道:“回去…作何?”
姜溱一边策马一边答道:“买酒。”
她担心宋信音不理解,又补充道:“若当真有时疫,酒是必不可少的。”
她直接冲向城中最大的酒铺,要了两大杠最便宜的酒。
店小二心下惊奇,但见她皱着眉,好似很着急,也不太好问,帮着将酒搬上马车。
姜溱调转马头时,还是多嘴提醒了一句,“诸位记得多备些吃食。”
将宋信音送到县衙后门,嘱托一番后,她便赶着回家了。
刚到家,瞧见姜洧竟回来了。
问道:“你今早做什么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姜洧面带喜色,笑道:“进京了。”
他递过来一个包裹,姜溱接过打开,里面有一个精致的木盒。
木盒之中安静地躺着一只玉兰流苏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