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什么，那身上的寒意一阵一阵的，冻得苟雪不得不喝热汤暖暖身子，偏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开口问询。
苟雪喝得慢，那茯苓糕也是一点点地撕下吃着，看着动作极为斯文。她的目光落在城中的街巷上，打量着热闹的渠城，天色越发黑沉下来，铺子上的客人倒是不多了，大抵是过了晚膳时分，又不是宵夜时刻，且这铺子上卖的吃食都是极其容易饱腹的，故而现下没有多少客人在。
婶子抬头朝着苟雪看去，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姑娘，脸蛋粉嫩，眉目如花，透亮的双眸像两颗出水的葡萄，亮堂漂亮，唇上绽红，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不自觉的笑意，令她看起来娇俏可人。
这是一个有福气的姑娘。
“姑娘，你若是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可以往这中街去，走到底就能看到一间客栈，名为运来客栈。”婶子走过来，随口对着苟雪道。
苟雪抬头看去，一时间略微怔怔，她倒是想不到这老板娘会如此热情。
“放心，那客栈安全得很，距离渠城的官府就一个对门，稍有些许声响，巡街的捕头都能听到。好在现在是不是旺季，要不然，你便是想住到那客栈去，也没客房给你的。”
婶子看得出来苟雪眼中的些许戒备，她不在意地笑着解释了一句。出门在外，多点戒心，是个好习惯。
苟雪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转了转心思，便就开口，状似随意地道：“婶娘，我也是第一次到这儿，不知道这渠城可有什么稀奇的玩意？或者是什么忌讳的规矩？”
“咱们这渠城，来来去去的商客多，若是说稀奇，也就是那西街摸石头的铺子比较有趣了，”婶子看了一眼似有兴趣的苟雪，忽而间脸上的神情一肃，很是慎重地叮嘱道，“姑娘，你若是想去溜达溜达，小玩一番，倒是可以。可是若是想着同某些人那般发大财，可不得去玩。”
“那非得玩得倾家荡产。”婶子大抵是看着苟雪面善，合了她的眼缘，看着周边人不多，便就压低声音道，“听闻就有人输光了身上的钱财，还赔了一条命进去。”
“婶娘放心，我素来不是个喜欢玩这些玩意的人。”苟雪心头一凛，便就打定了注意不往那西街去。出了人命的地方，她觉得还是尽量避着点，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因此又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
婶子听得苟雪这般乖巧应下，便就接着道：“至于其他什么忌讳的规矩，倒是没得了。毕竟行商多，南来北往的人，哪里能有什么忌讳？”
话音落下，苟雪想了想，忽而又随口问了一句：“婶娘，我一路行来，听闻先前发生过山龙翻身，还死了不少人，渠城还因此办了一场法事，是不是真有这事儿啊？”
她眨了眨眼，面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看起来似乎是听到的路边传闻，心中又是好奇，又是不安的。
婶子忽而一笑，摆了摆手，道：“这都是哪儿来的传言？胡咧咧的。”
“山龙翻身是有，可是没人死。那是半年前发生的事儿了，也不知那日是怎么会是，那雨下得贼大，就像是天被捅破了一般，哗啦啦的，一直往下倒水。”婶子想了想，慢慢回忆着，继续道，“我记得有一刻是停了停，当时有一位行商急着赶路，愣是驱着马车出了城。”
苟雪一边听着，一边在心头思量。
半年前，山龙翻身，大雨滂沱，这都对上了。
“然后呢？”
“然后啊，出了城不过片刻，那位行商就一身狼狈地孤身回来，带着的商货掉大半，听他说是山龙翻身了，他啊，也是运气好，命大，愣是逃过了一劫，不过路都堵着了，便就只好冒雨回城。”
“没有旁的人出城吗？”
“当时雨多大啊，哪里出得了城？后来等雨停了，官府派了人去清理山道，”婶子顿了一下，而后思量着道，“哦，对了，你说的法事，应当是清理山道之后的祈福。不是什么死了人的法事。”
“当时，大家伙都说了，这是上天庇佑咱们渠城，这般严重的山龙翻身，却没出半条人命。”婶子感慨地叹了一声。
“老板，来一碗面疙瘩汤。”
“诶，来了。”
话语间，婶子便就转身去招呼客人。苟雪看着人离开，她的眉头慢慢地拧了起来。
不对，这不对，这同杨惠娘的记忆有所出入。
忽然，一股阴寒的气息袭来，苟雪回头看去，骤然对上一双渗人的黑瞳。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