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苟雪的呼吸不由得稍稍急促,她不知道土地爷让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好歹是共患难多回了,在这一刻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一位身份特殊的土地爷。
“风云变幻,燕雀汲汲营营,雄鹰奋勇当先,不知陈老将军想要做的是哪一种?”苟雪拱手一礼,再次朗声询问。
陈广生盯着苟雪半晌,随后哈哈一笑,开口道:“不是燕雀,不是雄鹰,陈某要做的是那猛虎,下山虎。”
这一问一答,是过往他同某人的临行之谈,如今这回话,一如过往,也说明了陈广生的立场。
土地爷的话语稍稍放柔,低声道:【你将我、我们脚下的八殿下让出来,你可借势而行了。】
他让苟雪询问的这一句话,是想要再确认一番陈广生的立场,好在一切并未是最糟糕的境地,至少这位陈老将军还是站在最初的立场上。
苟雪抿了抿唇,随后慢慢地挪开步伐,轻声道:“至于我是谁的人?自然是......”
她挪开遮挡的身影,显露出气息奄奄的八殿下澹台泽。
陈广生的视线落在苟雪悄然挪开身影后的位置,看清躺在地上的人后,他的双瞳不由一缩,疾步走上前,当即蹲下来,伸手搭着八殿下的脖颈,微弱的脉动令他心头发颤。
“辕之,速速去请路大夫来我府中。”
陈广生不敢多做耽搁,他当即弯腰将人抱起,迅速朝着大牢门口走去。
柳辕之是认得八殿下的,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不过是来同这可能是假冒的使者会一会面,却会出这么个惊天大问题。
暂且不说这八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但是如今这八殿下看着也就一口气在,若是死在他们这大牢中,只怕问题就真的大了。
柳辕之拱手一礼,应道:“是。”
这时候,他甚至顾不得平日里最为讲究的书生仪态,大步往外跑。
苟雪看着那两人利索的姿态,脚下顿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丢下她一个人?
【跟上。】土地爷开口提点道。
苟雪愣了下,她瞅了瞅四周,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这能走?不会敢出门就让人押回来吧?】
【你要是再不跟上,倒是会。】土地爷看着磨磨蹭蹭的苟雪,无奈地叹声道。
好不容易能够遇上自己的身体,他自然是想着待在自己的身体旁,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自己如今回不到躯体内,却又被苟雪粘着。
这一位藏在苟雪身上的土地爷正是那个奄奄一息的八殿下的魂。他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自他有意识开始,便就被锁在苟雪身边。
奇怪的是,苟雪看不到他,却听得见他的话。
痛苦的是,这段日子苟雪所遭受的任何伤害,全都由他承担了。
而苟雪将他认作为土地爷,他便将错就错,不动声色地打探了大概情况,思量着怎么把人引导去寻他的身体。只是没想到这一位苟雪姑娘的情况着实复杂多变,波折重重。
而这波折之下,澹台泽数次以为自己是要‘魂飞魄散’了......他想,自己若不是这副缥缈的‘鬼魂’状态,怕是早就凉了。
及至后来,他不断帮着苟雪,也是因为担心苟雪若是出了事,与她已然是绑定状态的自己怕是情况会更糟糕。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机缘巧合,苟雪这数次所遇之事,都恰到好处地同他有些许关系。
现下,更是阴错阳差地回到了他的身体旁。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何事,腾远和晚袖怎么不在他的身边,而他又怎么会流落至此?
自然,这些事都需慢慢探查,主要的是需要将苟雪留在自己的身体旁边,还有必须要保证苟雪的安全。
他看着小步跟上陈广生脚步的苟雪,果真是无人拦截,而陈广生也只是瞥了一眼苟雪,无心再多说什么。
苟雪沉默地跟在后头,先前那重重谎言,看着好似过了关,只是苟雪心里头知道,现下不过是暂且顾不上罢了。当然,现下她这使者身份,是真是假,其实问题并不算大。
毕竟,她还有筹码。
苟雪沉默了下,心里头担心的是,一直未曾见到面的黎杰。
那一位才是钦州战场的契机,也是她的筹码。若是死在这档口,那情况就真的麻烦了。
随同陈广生回了府邸,偌大的府邸中很是肃穆,来回巡防的将士沉默而又警惕。
在柳辕之领着一名瘦削的老者进屋的时候,陈广生便就带着苟雪出了里间。
他伸手提着桌上的茶壶倒了半杯茶水,推送过去。刚刚这一串的事将他的思绪打乱,陈广生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八殿下,更想不到见到的会是濒死的八殿下。
苟雪看着一脸沉重的陈广生,她伸手接过桌边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老爷子,黎杰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