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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楼清奉了茶盏到陛下桌前,“陛下是生气了吗?”
郑御史前朝惹怒陛下,气得陛下拂袖而去,楼清与陛下同住紫宸宫,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陛下示意楼清坐下,随后才接着说道:“生气是做给那些朝臣看得,我若不气,就不会只有一个人来进谏了。”
帝王稍缓语气,朝臣便得寸进尺,只有横眉冷对,朝臣才不敢轻举妄动。
“我如今这般一气,再故意摆几天脸色,估计半年之内,不会再有不开眼的胡乱进谏。”陛下有意宽慰楼清,“你不要听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即使从前没有帝王专心一人,那我就做那个特例。何况我祖上八位帝王,除却废帝之外,个个都是专心凤后,从没有过二心。”
“先祖们只有一人,也没见我顾氏断代而亡。”
不过一群瞎操心的臣子,不该急的瞎急的!
不过这里也表现出了一个问题,陛下思虑着,朝中不能没有为凤后说话的人。
贺国公等武将固然是向着陛下的,可是贺国公已然半隐退,不再上朝过问政事。至于贺瑾宁,陛下觉得她不添乱就不错了。而其她武将,能跟着陛下打江山,却不会去支持陛下后宫只有一人。
那些文臣御史,虽然大多都是陛下选出来的人才,可她们忠于的是江山社稷,不是陛下本人。谏言陛下选秀以孕皇嗣,她们不会反对,甚至乐见其成。
总归还是因为凤后于前朝没有助力,否则今日也不至于需要陛下“怒而离去”。
要不要将周林或者严霜放在前朝呢?
陛下心里想着事情,突然发觉楼清已经许久没有出声了,担心楼清觉得受了冷待,急忙看向他,发现楼清只是托着腮盯着她看。
陛下摸了摸脸,略有疑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楼清故意道:“有!”
陛下眼神询问,哪里有?
楼清展颜一笑,调笑着:“有着好漂亮的一副容貌。”
心上人喜笑盈腮,无心撩拨一句,陛下却难得红了耳尖,羞了几分。
楼清这还是第一次夸她貌美。
虽然世间女子重能力涵养,但显然没有夫郎愿意嫁给一个丑妻主。
陛下经历过毁容一事,纵使后来恢复,难免有时心中自卑,觉得自己貌丑配不上如玉郎君。
如今被楼清赞了一句如此直白的话,倒是心中安稳了一些。
自己这张脸,还是能看的。
楼清一番话不论有意无意都将之前的事翻了过去,陛下心中有了成算,也不愿意再说这等糟心事。
也是陛下看了出来,楼清本身是不在意的。
楼清或担心她的身子,或担心她真的不能有女,但是不担心她会纳旁人的。
陛下也是有些意外,楼清看着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心思敏感。许是因为楼清是楼兰王子,出身异域,有时面对她时难免想岔一些事,容易心里委屈自己。
如今楼清似是放宽了心,虽不知缘故,却是好事。
就寝后,陛下躺在床上轻轻拍着楼清的背。
陛下于今日朝堂之上,没有明言只认凤后所生之女,是不想朝臣向楼清施压。
如果陛下身体健康,自然不怕由此所造成的后果,毕竟帝王圣躬安,有的是时间等凤后生的太女。
可陛下身体有损,如此便不能这么做。
现在帝后于朝臣眼中为新婚夫妻,凤后无娠尚且说得过去。但半年后若凤后依然无喜,朝臣定会旧事重提。
大臣不会认为陛下有错,只会认为妖后惑主,意图祸乱江山社稷。
所以陛下从一开始只表明新婚燕尔,不愿选秀。等过一段时间,着人散步一些陛下的确不能生育,甚至不能合房的谣言。
陛下届时再故意在朝堂表现一番,如此以来,便不会再有大臣会说后继无人之事。
一个“废”了下半身的帝王,没有人会想找死,去进谏选秀。
到时朝臣该担心忧虑的,是立宗室哪个孩子来当太女,而不是责备凤后霸占帝王,心怀不轨。
陛下半抱着楼清,任由他靠在自己的颈边,偏头亲了亲楼清,琥珀色的双眸中满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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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一怒果然就没有人敢再提选秀这件事,便是郑御史上次提了一次后,近日也不再朝堂公开谏言了。
君臣君臣,便是君在前,臣在后,郑御史虽直言不讳,但也不是一味莽撞。
帝后成婚的确太短,圣上既短期没有选秀之心,便不能逼的太过。
郑御史始终相信,久不见中宫有喜,圣上到时一定会松口纳人。如今她只每隔半个月递一次奏折,提醒陛下一次,陛下若有意自会准许。
朝堂之中没了劝诫皇帝充盈后宫的声音,接下来一段时间倒是颇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