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给我,好不好?”
绣棠抬眸看向窗外,夜色翻涌下,明日光景不知如何。
一切结束是有什么时候呢?没有人知道。
她握住戚云崖的手,刺痛感再次袭来。像每一个沉浸在幸福和惊喜里的女子,绣棠眼眸流淌着温柔的意味,弯唇笑着。
“好啊。”
*
冬日到春日的距离,又短又长,有时冷有时暖。靖侯称病在家,皇帝也像忘了崇州之事,京城局势维持在奇妙的平衡中,陆家在这时迎来一位熟悉的女客。
“棠姑娘,又有消息吗?”
陆尚端着茶盏,眼眸微眯,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绣棠自然知道他的为人,如果说戚云崖是搏命的狼,陆尚就是暗中观虎斗的蛇,隐藏在两方交锋中。
“想请陆大公子出手相助。”
陆尚搁下茶盏,目中含笑:“棠姑娘说笑了,我不过一闲人,哪能帮得到姑娘的忙?”
绣棠并不着急,缓缓开口:“懿庄太后在入宫前与靖侯相识。”
关乎靖侯,陆尚有些懒散的姿态瞬间收敛,虽还是靠在椅背上,目光却锐利许多。
“棠姑娘,我们之间的交易一向顺遂,之前宫宴一事就很好,你摆出条件,我斟酌利弊,还是如往常一样。”
起初陆尚只是被绣棠敏锐的察觉力惊诧,直到某日她提出交换情报的想法,陆尚不得不重新打量面前纤细柔美的女子——她聪慧得有些过头。
世家女子及不上她,不,连许多陆家子弟都无法与她相比。
陆尚确实从中得利,从她那得到了靖侯宫宴称病的消息,提前约束好陆家众人,皇权更迭是常事,陆家要做的只是保全自身。
可陆尚看不出她的立场,模糊的像她的眼睛。
“棠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听说二月望日,陆五小姐要出城祈福。”
话中陆宜名字引得陆尚目光森然,警告道:“不要牵扯到小宜。”
绣棠抬眸:“陆大公子,我要离开京城。”
“二月望日,我想乔装混进祈福的车队中出城,陆公子帮我联系好车夫。这是最后一次交易,从此天高路远,不必相见。”
陆尚险些没反应过来,掩饰住眸中惊愕,反问道:“戚云崖不是能简单瞒过去的人,我总该知道你的计划。”
“当日,他不会出现的。”
她说得极为肯定,陆尚试图分辨出她的底气,却只看见绣棠脸上浅淡的笑意。
她近来发生了些事情,才忽然催生这个想法。陆尚如是揣测着,陷入沉默的思绪后片刻,他失笑。
这本与他无关。
“棠姑娘有把握自然是好事,就是不知你的情报能否抵得上戚云崖可能的迁怒了。”
绣棠不得不想起戚云崖隐含戾气的神情。她和陆尚无形之中已达成一致,即便有陆尚的遮掩,也不会有完美的筹谋,至多一日,他定会发觉真相。
可她必须离开京城,无论如何,先要活着。
京城局势一触即发,像上元夜的刺杀还会有许多次,这次戚云崖能护住她,以后呢,戚云崖失败了她又该如何?
绣棠神情严肃,压低声音道:“懿庄太后与靖侯有过旧事,当今后来知晓此事,先太后暴病,不治身亡。”
陆尚也知此事隐秘,回首望了一圈,轻声道:“我知晓了。”
绣棠不能在陆府久待,两人简短地讨论过一些具体时间和人选,也已到了该离开的时间。绣棠起身,拱手道了声谢。
陆尚的脸笼在晦暗不明的光影下,外人不知他百转千回,终于叹了一声:“和小宜道个别,她很喜欢你……”
“陆公子,你知道不必的。”
立在院门柳树下的姑娘笑容浅淡,她的语气很凉,听得陆尚觉得春日太寒。
最好莫过于一无所知。
陆宜确实不该知道,不知道的她才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陆尚摇了摇头,将思绪搁置一旁,招呼仆役送客。女客的身影渐行渐远,变得虚化,可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藕荷色裙摆轻柔,没入朱门外的阳光。
“二月的祈福还是请钟前寺,小宜要出城,挑几个靠得住的跟着。”
他收回目光,语气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