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拦一拦袖,笑问道:“你怎好先敬我们,莫不是替瑞小侯爷来灌酒的?”
那瑞小侯爷正坐在苏陆下首第一位,闻言笑道:“不关我事,莫要害我!你若不服,我们先灌了他。”他穿过席间来搭上陆美肩膀,齐齐举杯向那公子。
众人哄笑,有人唤道:“靳郎,莫要与陆公子比酒量,这几杯果酒哪里灌得住他!”
这位靳郎正是领了差事的中丞幼子,他兄长是第一代伴读,如今发去地方办事,他接替入宫,成了二代质子,平素倒不觉得受限,自然渐渐以陛下手下自居,更兼领了差事,才将家里养成的习性露出几分来。
他敬不成苏云卿,也搁下杯子笑道:“很是,酒量上比赢了反要讨姑娘的嫌,得个‘酒徒’的名声,不若我们换个‘赌徒’的玩法。”他解下腰间荷包,连着一串琳琳琅琅的香囊放在案上,问道,“今日的身家都在此处了,赌不赌?赌个什么?”
同瑞小侯爷走得近的几个上前围去,同靳小公子走得近的也上前围去,这说覆射,那说投壶,众人起哄间,斜地里伸出一只手,将那钱袋拎起。
一众目光随之抬起,才发现是王女官的手,却见她将钱袋掂了掂,笑向女帝道:“很贵,有二十两呢。”
众人一愣,齐齐大笑。
王女官将钱袋向女帝递去,女帝睇一眼,赞道:“这袋子更比银子值钱,是好工艺,却不知袋上的姓氏标记都是谁绣上的?”
瑞小侯爷笑抢道:“不是靳小郎的母亲,便是他的姐姐。”
靳小公子在家受宠,这倒猜得不错。
那靳小郎红着脸点头,倒不见之前机锋。
女帝闻言,温声道:“怎可劳动长辈亲人。”
靳小郎一愣,他边上好友笑道:“这却难了,小郎尚未定亲,没有闺秀赠他香罗帕,只怕是更没有香囊荷包领的。”
王女官在一旁掩唇而笑,打趣道:“未免肉麻了些,要知公子郎君们的名节又何其要紧,将私房体贴之物示于众人,不妥,不妥!”
另有一人问道:“难道还是请丫头绣娘?”
女帝兴起,饮茶抬杠道:“不论这人议亲与否,外边旁的女子的绣品也好妥帖收藏的么?”
“自己呢?”第四人答道,“自己动手绣字,应是妥当?”
“嗯,”女帝点点头,向他赞许一眼,又道,“但我听闻朝间有言,道是,男子如何可以做针黹之事。”
第四人尚未回言,第五人一拍手道:“我知道了!请小厮做!”
“小厮便不是男子了?”女帝一乐,“压榨旁人如何可称君子。”
第六人不答,索性伙同另几人一起围上陆美,瑞小侯爷也混在其间,嚷嚷道:“我等不会,且先来看看陆小公子的钱袋什么模样!”
挤挤挨挨间倒真被他们抢下陆美的钱袋来,陆美不依,起身去抢又把苏云卿撞翻,好一番混乱,那瑞小侯爷小臂一举,倒把那碧色袋子举出众人头顶。
他转了一转手,仰头看着,奇道:“诶?!竟是个光面空白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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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哈哈大笑,纷纷散去,一壁摇手道:“比不得比不得,答案竟是如此。”
众宫人也忍俊不禁,女帝不等叫王女官,自己起身将那袋子取来,亦赞叹道:“不愧是小美。”
又有人问苏云卿,是否陆府荷包都是如此,他们又如何分辨。
苏云卿笑说颜色不同,大概是靠面料区别。
女帝将荷包递回给陆美,问苏云卿道:“若是非要绣字,可怎么办?”
苏云卿笑道:“想来若说是外面工匠也是不可。”
女帝道:“自然。”
苏云卿行礼道:“那便只能接着前面公子的答了。”
“哦?前头有哪句可驳?”
苏云卿略一思考,向那第四人致意,再答道:“自己绣罢。持身立德,当求诸己。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女帝扬眉而笑,看向陆美,陆美亦回道:“不错,男子为何不可做针黹之事。”
女帝击掌道:“好!”她又示意左右,左右呈上两个钱袋,竟是早就备下。粗略观之,尽是金线编织,一个镂青竹,一个镂牡丹。
青竹簌簌,满身清露立霜姿。牡丹栩栩,层绡嫩蕊叠东风。
蕊间竹上,更有碎珠镶嵌,拟作盈盈水滴,徒添生动。
女帝向苏陆二人展袖:“绣花不过是为了辨识,这两只钱袋独一无二,自然堪于分辨,去选吧。”
苏陆二人忙谢过,陆美欢喜,拿起青竹的先递给云卿,看他哥果然满意,自己也十分满足地留了牡丹。
女帝看他拿着国色天香花样,唇角笑意更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