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芷汀在宿醉的头疼中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茫然看着天花板上的复古水晶吊灯,这个款式看起来非常陌生。
随即,她立刻坐起了身来,反应了过来,自己不在家里。直到一把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明显不属于自己的睡衣,她才知道大事不妙。
她抬起袖子,低头仔细看了一眼身上这件极其宽大的睡衣。纯黑色丝绸材质,明显是男人的睡衣,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这件睡衣上她能闻到,令她厌恶至极的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道。
慕芷汀站起了身来,脚下仍有些宿醉似的不稳,仿佛踩在棉花糖上一般,这个房间很大,可也只有一种颜色,被子也好,装饰品也好,就连窗帘也是黑色的。
这种单色风格的装修,在她所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那些精心收集的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笔。
而床头柜上还摆着一杯牛奶,醇厚的香味传来,这牛奶似乎还是不久前刚倒的。
因为喜欢吃辛辣食物的缘故,从小到大,她都有早上要喝一杯温牛奶的习惯。而显然,为她准备这杯温牛奶的人,完全了解她的习惯。
慕芷汀伸出纤长的手指,拉开了窗帘,一道阳光瞬间透过落地窗射入,她望向窗外,却立刻瞪大了眼睛,这窗外分明是她所熟悉的景象,每天在家中起床,都能看到的h市的全貌。
只不过,观景的角度不一样罢了。
“醒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少了少年时的清冽磨人,多了成熟以后的磁性慵懒,却无论如何都能立刻勾人心弦。
“傅屿风,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昨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
慕芷汀望着窗外向身后的人出声冷冷质问道,她并不想转身,哪怕让那张脸在她的视线里多留一秒,都会令她此前费劲功夫的遗忘前功尽弃。
“我做了什么?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昨天晚上你又哭又吐,还抱着我不撒手,可是把我一件好好的外套和衬衫,全都毁了。”
傅屿风似乎早有预料,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反而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回答她道。
什么?慕芷汀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傅屿风并不是会说谎的人,果然没有酒量就不能瞎喝酒,她现在快恨透了昨夜的自己。
“那……我的衣服也是你换的吗?”
慕芷汀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静下来,握紧睡衣前的纽扣,再次向傅屿风问道。她很希望听到否认的答案,哪怕是下人做的也可以。
“对,我换的。”
傅屿风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以及半个字的否认。
该死,慕芷汀在心里懊恼了一句,她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因为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心神不宁。她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体被傅屿风看到,因为他会发现,她本想永远隐藏的东西。
“整整五年了,小指头,你腰上的纹身可是一点都没变啊……”
傅屿风在松软的真皮椅上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了一下手里盛满了澄黄色威士忌的玻璃酒杯,炙热的目光望着窗前慕芷汀的背影,眸光却沉了一下。
他想到了昨夜将吐的一塌糊涂的她,放在浴缸里,亲自为她换衣服,梳洗时的画面。她细腰上那另一半和自己腰间一模一样的黑色翅膀纹身,就那样蓦然间惊喜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分毫未变。
“不要叫我小指头!而且,这个纹身并不能证明什么!我只不过是害怕留疤,所以没有去除掉罢了!你千万不要误会!”
慕芷汀立刻转过身去,望着沙发上,一身黑色浴袍的傅屿风大声说出了口。
虽说她早已有心理准备,傅屿风必然会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但慕芷汀仍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就这样直接问出口来,无耻的程度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重的多。
傅屿风却站起了身来,高大的身影逐渐向她走近。
那张刀刻斧凿般的脸,好看的有些不真实,他的唇色却有些苍白,身上还带着薄荷清香混合着药水味道的湿气,一身黑色浴袍里隐隐透出线条明显的肌肉轮廓,似乎整个人是不久前才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般,连浓密的黑发也在往下滴着水。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慕芷汀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直到后腰完全抵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之上,退无可退为止。
傅屿风伸出手想抚一抚慕芷汀落在鬓边的一抹发丝,可他的手指还没碰到,慕芷汀便已经一脸厌恶的将头转向了一侧。
她的冷若冰霜与昨夜那个在他背上哭肿了眼睛,求他不要离开的慕芷汀判若两人。
“你就承认吧,你心里还放不下我……”
傅屿风带着些蛊惑般的话语落在她耳侧,宽大有力,温度却似寒冰般的手掌钳制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整个人困在他的臂弯与身后的落地窗的狭小空间内,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来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