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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活了(1 / 2)

“湘姑娘!快给你妈洗澡!趁身体还是软的,把寿衣给她穿上!”

“快哭起来,这一点声儿没有,让人听着不像!”

松山村的旧俗,家里老人过世,一断气就得放声大哭。这种哭为“哭丧”,一则表示哀痛;二则是以哭声告知四邻家里死了人。

谢佑香的魂魄飘在空中,看着女儿唐湘眼圈红红,在旁人的指挥下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拿洗澡的脚盆,一边不熟练地大声哭丧了起来。

“我苦命的娘哎!......”

她本就心里伤悲,哭了几声后,更是发泄般地痛哭了起来。

“这一辈子你都没享什么福,就这么去了,我的娘哎......”

看着女儿涕泪俱下的样子,谢佑香心疼不已,她想去摸摸她的头,告诉她不要为自己伤悲。

这一辈子,她对不起这个女儿,对女儿不顾自己小家来帮助两个不争气哥哥的事,她因着自己的私心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差点搞得女儿女婿离婚。

谢佑香的视线移向一旁跟着忙前忙后的大儿媳,此时她的眼圈也是微红。

谢佑香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想起死之前的这两年,自己被大儿媳赶出了新房,到这破旧的老屋中独居。

她一个八旬老妇,生活自理都困难,却不见他们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即使比邻而居,何曾为她端来了一碗饭?何曾为她提过一桶水?

都是靠她自己拖着老迈的躯体,小半桶水也要走两步就歇一下,这样才提回到屋里,再颤颤巍巍地把水倒进水缸。

她的钱财早就被他们搜刮干净,每餐都是一碗茶泡饭。

女儿来看她,给她买肉买菜,她不愿意她破费,便借口说:“下次别买这些了,买了也白费了。我老了,牙口不好,吃不动这些,泡点饭吃,吃了还舒服点。”

对着村里人,大儿媳假模假式地解释:“人老了,脾气也怪!非要自己一个人住,有好的也不吃,光吃点茶泡饭,真是拿她没办法!”

村里人深以为然,很多老人都这样,临老了,脾气倒越发倔了。

女儿看到了她的难处,担心她的生活,早就说过几次,要接她去同住。

她却老思想作祟:“我又不是没有儿子,跟你住,别人要怎么看你哥他们?况且我也没几天活头了,在这里住惯了,不想挪地方,就想死在这里,不想死在外头。”

除此之外,她也是不想让女儿为难。

自从女儿几次借钱给两个哥哥的事被女婿知道后,女婿就满肚子不满,连带着对谢佑香也是毫无尊敬,到这两年更是连个正眼都懒得给她,她就更不想住过去看女婿的脸色了。

谢佑香收回漫飞的思绪,静静打量洗澡后穿着鲜亮寿衣的自己躺在床上的样子。

很好!她这一辈子虽然乏善可陈,晚年生活更是毫无质量可言,但总算落了个好死,没有像村里有些老人一般病死痛死,临死还受了好大一番罪。

接下来几天,她的两个儿子大操大办,又是设灵堂供人吊唁,又是搭台请人唱戏,直把个丧事办得比她的八十大寿还热闹。

她的心里却泛起深深的悲哀,生前没有孝敬,这死后虚荣又是给谁看?

到了出殡这天,她两个六十的儿子哭声惊天动地,女儿唐湘趴在棺材上哭得死去活来,过继出去的小儿子也赶来了。

“佑香老太这辈子值了!三儿一女,儿孙满堂。”

“村里谁的福气比得上她!无病无灾,硬朗地活到了八十几。”

她听见熟悉的声音,是几个村里人的说话声。

她心里却只有解脱后的轻松,她终于摆脱了这窒息的生活!

她这般想着,身体陡然一轻,如同一团轻轻的棉花,悠悠然飘向了天际,融进了一片无边无涯之中。

“老婆子,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谢佑香被这声音吵醒,努力睁开眼,一张放大的干瘦老脸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上方。

“死老头子!吓我干嘛!快把你的丑脸拿开!”

她想也不想地嗔道。

等等,她愣住了。

老头子不是在他五十八岁那年就得了胃癌离她而去了吗?

看着谢佑香还木呆呆地躺在床上,唐守龙老爷子不得不使出惯用的“杀手锏”。

“快起来!我下了面,还打了你爱吃的荷包蛋。再不起来,这两个荷包蛋我就全吃了!”

这老婆子,最护食了,多大年纪都舍不下一口吃的。

谢佑香嗖地坐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挂历,一九九五年五月十六。

她回来了!

回到了老头子还活着的时候!

看着老头子精神矍铄地站在她的面前,她脑中不由得闪过他前世死前的样子。

当时他已经是胃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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