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最为清净肃穆的恒光殿,今日难得热闹一回。
大清早的门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迎来了一行不速之客,个个是气急败坏。
仪仗队气势汹汹,打头的正是对二太子有些单方面情感纠葛的北海小公主。
大家族有教养,她秉承着先礼后兵的道理,站定了就开始叫门。
叫着叫着,见无人作答,便失了耐性,渐渐演变成了骂门。
“喂,那谁,滚出来见我!”
“喂,那只狐狸,我喊的就是你!”
玄霜敞亮了嗓门喊了多时:“狐狸!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知道你听见我的话了!再不出来,我砸了你家大门,你信不信!”
玄霜气的喘了两声,挥了挥手道:“来人,喊!继续喊!今天不把人喊出来,本公主哪里也不去!我倒要看看二太子他管是不管了!”
侍女们便纷纷上前拍门。
“喂!里面的那谁,快滚出来见我们家公主!”
“再不出来,我家公主就砸门了啊!”
“把事闹大了,看二太子护你还是护着我家公主!”
与门外的暴跳如雷不同,恒光殿隔音效果倍儿棒,里头是云卷云舒,时光静好。
苏缘正躺在殿君位上呼呼大睡。
青浣跑到门口听了一耳朵,又匆匆跑了回来,蹲在她面前,紧张兮兮的进行实时转播:“玄霜公主一向与苏苏你不对付,从前好歹也会顾着些二太子的意思,怎么也不会闹得太过火,今日她这是吃了炮仗不成,居然跑到恒光殿叫嚣了起来,未免太不把人放眼里了吧。”
苏缘悠悠转醒,含糊不清道:“终于来了啊。”
青浣拢着裙摆凑近了些:“啊?苏苏你在说梦话吗,怎么感觉你好像并不觉得很意外的样子。”
苏缘依然闭着眼,缓和着倦意,口中漫不经意的问:“还记得她之前给我送过一件礼吗?”
“那有什么问题吗?”
“是一副铃铛。”
“什么!”
“对,就是村口大黄狗戴的那种。”
青浣气的咬牙:“什么人呐这是,她公主的威风,自去北海撒给她的下人们,拿你开涮作甚!苏苏你是人间的狐仙,又不是没开灵识的小猫小狗,她送来一付铃铛,欺负谁不知事吗?简直太过分了,她怎么敢如此羞辱你!我定要去告诉二太子!让他好好指教一番她这无法无天的臭脾性!”
苏缘打着呵欠翻了个身:“姑娘之间的小过节,还不至于要找二太子主持公道的地步。何况,我是那种任人搓圆揉扁的小羊羔吗?跟小狐狸玩心眼,她的道行还是不够。”
青浣道:“此话怎讲?”
苏缘畅畅快快地抻了个懒腰,将眼睛睁了个缝儿:“人间早有礼尚往来一说,我便还赠了一壶梨花酿给她,那可不是一般的酒,里头加了点小料,借此便小小的教训她一下。这不,现在门口正气的跳脚那位,肯定这会儿才刚回过神来,便急吼吼的来讨个说法了呗。”
这下轮到青浣意外了:“啊?”
苏缘斜卧,半撑着脑袋看她:“啊什么啊,忍气吞声才不是我们狐狸的风格,我们不但会报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从不隔夜的,她既然敢如此行事,那我便敢如此应对,就是要告诉她,姑姥姥绝不是好招惹的。说起来铃铛才值几个钱,我一壶梨花春酒,又是要费去匠人多少心血,沉淀多少年月才能酿就?算一算我还亏了呢。”
青浣道:“那玄霜公主,你见是不见啊?”
苏缘立刻惊坐而起:“自然是见啊,这没有她的日子,清净是清净,就是人都快闲出病来了,她不来找事我还觉得不习惯呢,总觉得缺点什么……话不多说,我这便去会会她。”
大门一拉开,便看见了拉帮结派来骂架的众人了。
薄云流光,仙人凭立,美人意气的飞袖,环佩缤纷的颜色,恰如那曾悄悄逝去的韶华。
苏缘晃了晃神,忽然想起某只鸟还在的时候了,她爱打扮爱出风头,娇滴滴的模样,骂遍天下无敌手的本事。有时候不留神被个树杈子绊了一脚,都能唾沫横飞不带重词儿的骂整一天,从日出喷到日落。
小鸟的战斗力不是虚的,也总是很热衷于这样的场合,一个人能秒杀这一大片。
要是她还在,哪里还用得着姑姥姥亲自出马。
果然是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当初谁都不以为意的寻常日常,如今竟都成了追忆。
苏缘看向玄霜,淡淡开口:“哎,你今日脑子不清爽了?竟然扬言要砸了二太子的门面。”
玄霜怒火中烧:“我就是不清爽了!谁知道你那天给我灌得酒里到底下了什么毒,本公主一口闷个干净,睡了三四天都没醒!好不容易活过来了,这会儿脑壳还在生痛!”
她说:“天底下就属狐狸最狡猾了!我早知道你没憋什么好招,你来的时候我就该多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