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沉默的片刻,仍旧让他无力而恐慌。
他从不是想求她的喜欢,是如今朝夕相处让他生了不该有的妄念。
“公子?”
雕花窗下,那声音清脆玲珑,似乎还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
崔行周回过神,抬眼望去,宋秋一手撑在窗边,笑盈盈望着他:“怎么不进来,在外面发呆。”
外间烧着融融的炭火,崔行周进了屋便感觉到热意,宋秋唤了人把炭盆放远些,这才对上他静默的模样:“若是知道您要来,妾就不烧炭火了。”
她是很怕冷的,可这炎炎夏日,烧炭火的确让进屋的旁人都热得大汗淋漓,她遂把屋里伺候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
“你的身体要紧。”
崔行周把从进门便拎着的东西放到桌上示意她拆,宋秋颇有几分讶异:“这是什么?”
“龙井酥。”
他回来前特意叫人去明溪楼订的。龙井酥一日只售十份,是明溪楼鼎有名的糕点,原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请的糕点师傅是名扬江南的大师,茶香浓郁而不厚重,入口即化:“你喜欢茶糕,想来爱吃这个。”
她眼里掩不住的欣喜,迫不及待把包装从盒子里拿出来,拆了油纸,裹着干净的帕子拿了一块尝。
“公子出去忙正事,居然还记得给妾买点心。”宋秋眨眼,伸手又拿了一块,递到崔行周面前,“您也吃。”
崔行周停顿片刻,视线凝在龙井酥上一瞬,转眼避开她期待的目光,用手接住那块她亲手递来的龙井酥。他把龙井酥放回油纸上,掌心向上冲她伸手。
宋秋不知他何意,她绞尽脑汁想了下,甚至以为是盈月那丫头这般不靠谱,这就将她绣香囊的事说了出去,崔行周来找她讨要了。
绣布香囊都放在里间卧房,她才不会就这样轻易拿出来。
然崔行周见她不动,便兀自拉过她受伤的手。
大夫来瞧过了,这会儿上头已经用纱布裹得严严实实,黄色的药水微微透过纱布,但已没有鲜血的痕迹了。
“才一日而已,你就能伤着自己。”
宋秋莫名松了口气,原是为着她手的事。
瞧见她不甚在意的模样,崔行周微不可查的叹息:“我让厨房做了些补血的汤水来。”
宋秋连忙把手收回来,撒娇般往前靠了靠,声音也软糯三分,娇声娇气:“才流了一点点血。”
前几日瞧见她吐血,崔行周生生逼着她喝了两日的补血的汤,大夫还偏帮他,也说要补些才好。她都大补了许多药材补物,实在喝的想吐。
她又捻起一块龙井酥咬下去,唇齿间茶香四溢,一想到苦涩的汤药,嘴里的龙井酥不由得变得格外香甜,她这样想着,蓦地瞥见崔行周含笑的眉眼。
没来由的心虚,宋秋匆忙收回视线,把龙井酥塞进嘴里,把盒子一推:“您吃吧,妾吃太多了。”
直到此刻,崔行周终于知晓了他错在何处。他救她,原也不是为了趁虚而入以恩索情,他只想要她过的比从前好。能养好身子,能再肆意些,能不一直谨小慎微的筹谋。
至于其他的,他不敢索取。
珠帘碰撞叮当作响,屋里的两个人,一个伴着珠帘声心跳不止,一个沉静如水心软安宁。崔行周忍俊不禁,重把盒子推回去:“多吃点吧,一会儿喝药汤,怕是苦的你要皱眉。”